第 83 章(1 / 3)

應懷真聽了熙王的話,正自出神,一陣風吹來,樹上的紅花便隨之飄落,紛紛揚揚,如花瓣雨一般,有一朵不偏不倚,便落在應懷真頭上。

熙王正打量著她的神情,見她毫無所覺,他便伸手輕輕地替她拈了下來,在鼻端輕輕一嗅,卻並不是此刻那縈繞鼻端的淡淡幽香之氣,熙王便道:“此刻你身上的香便不錯,給我看看是什麼樣兒的?”

應懷真回了神兒,便隨口答道:“不過是尋常之物罷了,入不得王爺的眼。”

熙王微微一笑,拈著花兒便道:“怎麼,真的不想當世子妃麼?”

應懷真心中飛快地想了一遭兒,便道:“王妃也隻是來看看罷了,我多半是入不了王妃的眼的,何況我年紀還小,家裏還並不想談婚論嫁。”

熙王笑眼看她,道:“不必太過自謙,你雖年紀尚小,然而人品相貌,京中又有幾個能及的?若我是肅王妃,早就二話不說定下了。”

應懷真聽了這話,便覺有些逾矩,於是微微皺眉,咳嗽了聲。

熙王卻仿佛不懂她的意思一般,又道:“何況你這個年紀,定親的自也多著呢,倘若真看中了你,你覺著你們府裏難道不答應的?”

這卻正是應懷真最擔心的,說句不好聽的,假如此刻肅王府開了口,隻怕應公府無有不從,即刻就會答應。

熙王見她雙眸含愁,雙眉微蹙,知道說中了她的心事,便道:“不過你也不用怕……王妃是個愛挑剔之人,不止是你呢,別的世家公族裏的姑娘小姐,也看過不下五六個了……”

應懷真也不知他是否是寬慰自己,還是真有其事,就仍是不言語。

不料熙王又笑道:“倘若你實在是怕,倒也不是沒有法子……隻要你此刻跟別人定了親,肅王府自然就也無計可施了?”

應懷真聽了這句,便啼笑皆非,且不說她根本就不打算嫁人,退一萬步說,縱然真的嫁人,急切裏又哪裏抓來一個人去定親?又不是玩笑。

熙王複又問道:“小懷真,你有沒有什麼意中人呢?”

應懷真有些警覺地看他,果然熙王道:“假如沒有別的人選,不如本王來助你一臂之力,先定了你罷了?”

此刻趙永慕仍是舉著那朵花兒,紅花花瓣極長,迷迷離離地遮在熙王唇角,這話看來也有幾分撲朔迷離,難辨真假。

應懷真聽了這句,心中隻是意外同駭然,竟掩過本該有的害羞之意,便正色道:“王爺怎可同我開這樣的玩笑?請恕我失陪了。”

應懷真說完,屈膝行禮罷了,轉身欲走,熙王見她真惱了,便笑著攔道:“怎麼說是玩笑呢?當我的王妃不好麼?”

應懷真忍無可忍,回過身來皺眉道:“王爺請自重。”

熙王聽了她這一句“自重”,便緩緩地斂了笑意,隻是微微眯起雙眼,眸光靜靜地便看她。

應懷真對上熙王的眼睛,他手上那朵紅花雖妖豔如火,半掩在他微挑的嘴角,卻依稀有些凜冽寒氣。

應懷真忽覺心底便也透出一股涼意來,有一種極奇異的感覺,令她心頭忐忑難安,恍惚間竟無法直視熙王的眼神。

正在此刻,忽然腳步聲響,竟是張珍跑了過來,張手擋在應懷真跟前,竟然大聲衝著熙王叫道:“不許輕薄我妹妹!是王爺也不成!”

原來張珍雖站在遠處,卻也時刻留意此處情形,起初雖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可熙王後麵這一句卻是聽清楚了,他又看應懷真麵上有些惱色,便顧不上“王爺”不“王爺”的了,便飛快地跑了過來,奮不顧身竟擋在應懷真身前。

應懷真被張珍一聲,如夢初醒,忙又定睛看熙王,卻見熙王不言不動,目光從她的麵上轉向張珍麵上。

一瞬間,應懷真心跳如擂鼓,忙拉住張珍,想叫他跪地請罪,又想自己跪地請罪。

不料正在此刻,熙王複又笑了起來,抬手在張珍額上敲了一記,道:“傻小子,你又來英雄救美了?你莫不是瞧上人家了罷?”

應懷真見熙王忽然又笑起來,卻仍是毫無鬆懈之感,隻是揪心又警覺地看著他。

張珍聞言,卻已經紅了臉,竟說不出什麼來,熙王看著他的窘態,抬手拍拍張珍的肩頭,點頭笑歎道:“隻怕你惦記也是白惦記呢,傻小子!”

張珍不知所措,回頭看看應懷真,應懷真便拉住他,示意他放下手來,張珍果然會意照做。

應懷真才又向熙王行了禮,依舊垂著眼皮兒,規規矩矩說道:“是我們一時冒犯,請殿下恕罪罷了,若王爺不怪,我們便告退了。”

熙王見她重恢複了先前那種冷訥謹慎的模樣,便隻一笑,道:“也罷,你們自去就是了……隻是記著,今兒我跟你們說的,別跟其他人說……更別說在此遇見過我,隻因這棵紅花檵木這數日正開得好,我才特意過來賞花的……若是傳出去,一來攪了我的雅興,二來……就不說了。”

應懷真聽罷,便又屈膝行了禮,才拉住張珍,兩人便往外而去。

將走到院門口的時候,張珍小聲問道:“妹妹,他當真是熙王殿下?”原來張珍見熙王如此不羈的舉止,渾然不像個皇族中人,便心生懷疑。

應懷真雖然背對著熙王而行,但卻隱隱地覺著他的目光如劍,抵著自己的背,簡直如鋒芒在側,聽了張珍這話,哭笑不得,隻說道:“別做聲!”

好歹拉著張珍,兩個人出了院子,應懷真身後那股不安之感才算消失了,正想鬆一口氣,忽地聽張珍笑著叫道:“淩兄弟!”

應懷真才方有幾分放鬆,猛然聽了這聲兒,隻覺得魂兒都要給他嚇飛了,剛要伸手打張珍,忽地轉頭一看,更是不妙:原來站在院門處左手邊的,竟然正是淩絕。

應懷真手按著胸口,隻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給這一連串的驚嚇嚇得跳出來了,皺緊眉頭看了淩絕片刻,又心有餘悸地回頭看看院子裏,終究還是一言也沒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