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9 章(1 / 3)

小唐問一句張珍,應懷真便替他答一句,兩個人一問一答之間,張珍抱著懷中那物,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看向小唐之時,便鬼頭鬼臉地,看向應懷真時,見她處處為自己說的那樣好,卻又不禁忘了憂怕,竟高興地露出笑容。

三個人各懷心思,忽然張珍懷中抱著的那物“喵嗚”一聲,探出頭來,原來竟是一隻幼貓。

此刻,小唐正有些掌不住,幸好立即醒覺自己在做什麼,當下趕緊轉開頭去,一時心虛無法。

懷真聽了動靜,便走到跟前兒,細看之下,才見張珍的懷中藏著一隻極小的奶貓,被他掖藏在衣襟裏頭,此刻探頭出來,便豎起耳朵,睜著兩隻眼睛,柔柔弱弱地看人。

懷真不由笑道:“這是從哪裏弄來的?可憐見兒的,這樣小。”因一時心喜,便忘了前情,隻伸出手指頭去撥弄那奶貓的耳朵。

張珍見她喜歡,就也笑道:“我在街上撿到的,已經拿家去洗了幹淨,心想你先前有一隻在屋裏,隻不知跑到哪裏去了,便把這個送過來給你做伴兒。”

懷真聽果然喜歡,忙道:“快給我看看。”

張珍把奶貓從懷中取出來,懷真便抱了去,正嘖嘖逗弄了兩聲,忽然一轉身,看到小唐仍坐在桌邊兒上,正凝眸打量著她,懷真咽了口唾沫,才想起他仍然在呢,不由略覺窘然。

懷真訕訕地斂了笑,喚道:“唐叔叔……”先前張珍來之時,她本來是想“送客”的,不料被張珍打斷,竟又說了這半天話。

小唐看著兩人,如此兩小無猜,青梅竹馬,他卻竟不知從何處,竟生出那不該有的下/流心思來,想來懷真對他循規蹈矩地冷淡疏離,竟是該的。

這轉念間,一腔春/心似被冰雪水澆醒,頓時便想到先前,同林明慧婚約斷了之時,他曾叫人放出的那些話:隻說是半生漂泊,孤星入命,此生怕是無緣再偕鴛儔。

當時在珍禽園,目睹懷真同郭建儀那樣一對兒璧人,心中震顫,才明白世間竟有此等美好之情,但於他而言,卻分明已是遙不可及。

此時此刻,見懷真同張珍逗笑之真純,當時那種冰心徹骨之意,竟又浮現明白。

他本該一心一意,隻好生地關照愛護她罷了,昨日那一番陰差陽錯,已經大為不該,既然知她無心,何必又為難她?

何況他本來早就認命了,如何又心猿意馬,空自想入非非,平白竟生出那些齷齪心思,沒得玷辱了她。

小唐看著懷真,半晌才笑道:“我是時候該走了。”

應懷真一愣,卻覺小唐這一笑之中,竟似有些孤冷之意,跟他先前的神態舉止大不相同。

懷真還未說話,小唐已經垂了雙眸,又道:“昨兒我病了,乘你車馬行了一程的事,方才已對應大人說了,這次是特意來相謝。你放心,以後……不會再提,也不會再令你憂心了。”說完之後,才抬眸看了懷真一眼,向著她淡淡微微地笑笑,垂眸點頭,邁步出外而去!

懷真抱著奶貓,隻覺得不對,轉頭目送小唐往外,便喃喃地喚了聲:“唐叔叔……”小唐卻頭也不回,又仿佛未聞,一徑去了。

原本小唐在時,張珍束手束腳,口訥言寡,如今見他去了,才高興起來,如孫猴子沒了緊箍咒,便手舞足蹈地說道:“妹妹,怎麼唐侍郎竟然在這兒?方才不期然見了,差點兒沒把我嚇死。”

懷真心中正想著小唐離去之時那古怪的表情,便撫著貓兒說道:“他來找我爹說事兒,順路來看一看,你怎麼竟那樣怕他?其實他的脾氣是很好的,又不會吃了你。”

張珍擦了擦汗,道:“你問我?我卻也不知道,隻是見了他,就滿心敬畏仰慕,已經不敢做聲了。”

懷真笑道:“他的樣子很可怕麼?”

張珍立刻搖頭,鼓著嘴說道:“哪裏是可怕,卻是太好看了,隻是叫人不敢多看,不知怎地,隻看一眼就已經驚了心魂似的,我也是頭一次對個人這樣兒。”

懷真細想了想,卻明白張珍的心情,此刻隻因她跟小唐算是“熟識”,時常得以相見,他對她又是極好,因此才並沒有覺得他如何,倘若此刻兩人之間並沒有那許多淵源,隻怕她見了小唐,也便如張珍一般感覺……而這種感覺,前世自然也是印象深刻。

卻說這天,應蘭風總算得了一日的清閑,便同李賢淑兩個,帶著應懷真應佩一塊兒,回幽縣徐姥姥家裏探親。

這一日,李家門前十分熱鬧,當地有些名望的士紳等早就聞訊,皆趁此機會前來結交,應蘭風才下了馬,便被人圍住了寒暄。

李賢淑便帶著懷真下車,那邊兒應佩已經迎了過來,李賢淑笑道:“佩兒,待會見過姥姥,你便隨著你爹去應酬罷了。”

應佩領命,三人才走到門口,就見徐姥姥迎了出來,看著應佩跟懷真兩個,金玉輝煌的,高興的無法。

應佩已早上前跪地行大禮,也以“姥姥”相稱,徐姥姥樂得眉開眼笑,忙把他扶起來,道:“使不得使不得,佩哥兒快起來。”

懷真也上前見禮,早被徐姥姥抱住了,道:“我的真哥兒!你的皮肉嬌嫩,不許跪了!”說話間,便把懷真跟應佩一手一個,緊緊地握住手拉著往屋裏走。

李賢淑在後笑道:“這是怎麼說的,有了外孫子孫女兒,就忘了我了呢!”

說話間,就見美淑跟愛玲兩個從屋裏出來,應了她都行禮,李賢淑笑著也拉起來,姊妹們寒暄了一陣兒。

如意跟在李賢淑身邊兒,此刻不等李賢淑吩咐,早就指揮著小廝丫鬟們把些東西搬到院子裏去,頓時又是一番大忙碌,如意因是曆練出來的,一派指揮若定,也不用李賢淑再費一點兒心。

如此進了屋裏頭,應蘭風少不得也來拜了徐姥姥,又去李老爹的牌位跟各李家祖宗的牌位前上了香,徐姥姥在旁看著,喜得落淚。

才出來,便又給一群人圍住了,此刻應佩也已經給二姨母四姨母見禮,就跟著應蘭風出去應酬了,剩下些女眷便進了裏屋自在說話。

李賢淑便道:“巧玲還沒回來?”

徐姥姥道:“還不曾回來,隻說了今兒也會回來的,隻不知何時。”

美淑便笑道:“她從來都矜貴些,哪一次都是如此,都習慣罷了。”

李賢淑笑了笑,也不計較,又細打量美淑跟愛玲,見美淑身著絳紫色的緞子衣裳,外麵套著灰鼠毛的夾襖,手上戴著個銀戒指,發間有兩股珠釵,臉色也是不錯。

又看愛玲,卻見臉色有些發黃,也比先前更瘦了,眼睛都有些瞘?,雖是年下,仍穿著一件半新不舊的石榴紅襖子,隻用一根禿禿的銀釵插發。

李賢淑看是這樣光景,就知道愛玲必然家裏艱難,隻是卻不言語。

頃刻如意進來,道:“奶奶,外麵的東西都搬進來,放在廂房裏,奶奶要的那些可要不要拿來呢?”

李賢淑便道:“先拿進來吧。”

如意聞言,回頭出門,就叫小丫頭們道:“快拿進來。”頃刻,有三個丫鬟魚貫進來,手中各自捧著一個精致雕花的木匣子。

徐姥姥便道:“這又是什麼?”又拉著李賢淑道:“你但凡回來,就得帶許多的東西……你可不知道,外麵有些眼紅嘴賤的,嚼舌說你把那府裏的東西都搬回家來了呢。”

李賢淑因笑道:“娘,隻管他們混嚼蛆做什麼,回娘家不興帶點兒東西的?何況這一次是你姑爺五六年不曾回來,難道空手了也好進門的?何況這些都跟他不相幹,這是懷真孝敬您的,輪不到誰來嚼舌,有本事隻叫他們自個兒也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