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1 章(1 / 3)

這一日,因李霍來到府內拜見姑姑,身邊另有唐紹相陪。

應蘭風回府之後聽說,便命安排中飯,春暉應佩正好也自回來,一聽此信,都紛紛來相見,這幾個都是認得的,又都是出色少年,因此竟毫無隔閡,恣意快活,說笑起來。

應佩見李霍比先前越發出息,心中又歎又喜,因念今日大家來的齊全,獨獨張珍不在,未免可惜,於是應佩特意派了小廝去請張珍過來,叫他跟李霍相會。

果然兩個人見了,立刻先互相抱著捶打了一番,又敘舊情別情,更添熱鬧。

應蘭風見一幹小的在跟前兒,均出落的如此齊整,心中喜歡,便索性也叫了人去,把淩絕請來府中。

如此一來,這般青年才俊團團地圍坐一桌兒,放眼看去,真真是寶刀美玉,琳琅生輝,鋒不可當。

諸人意氣相投,略坐片刻,便又飲起酒來,一時觥籌交錯,眼憨耳熱,能說的越發大說,情熱的越發親近,聒聒噪噪,不絕於耳。

應蘭風因怕自個兒在場,反而叫他們小輩兒的忌憚,未免不得盡興,因此隻囑咐好生吃酒,就退了。

中間偶爾過來看一眼,見眾人都興高采烈,揮灑談笑,他心中更是歡喜非常,又催底下人奉酒奉菜,不可缺了他們的。

李賢淑早知道他們在此熱鬧,生怕不知收斂喝醉了,又特意叫個小丫頭來叮囑了一番。

卻說別人倒也罷了,在座之中,唐紹因心儀懷真,卻沒想到中途橫空出世一個淩絕,竟把懷真搶了去,雖然唐紹也曾同淩絕照過幾回麵兒,但交情上很是一般,又因懷真之故,心裏難免對他有些別扭。

因眾人都喝起酒來,獨淩絕隻沾了沾唇似的,並未盡興。

唐紹看在眼中,很覺不快,便趁著酒興故意道:“為何大家夥兒都吃的這樣高興,淩兄卻是滴酒不沾?未免太不夠意思了罷?”

淩絕聽了,麵上仍無表情,隻道:“我不擅飲酒。”

春暉在旁噗嗤一聲,笑道:“哥哥不知道,小絕吃不了酒,上回在瓊林宴上,才吃了皇上賜的禦酒一杯,便醉得不知如何了。”

當時應佩也自在場,聞言便也笑了起來。張珍隱有耳聞,他本是個愛說話的人,然因為事關懷真,就按捺著不做聲。

李霍卻因為久在軍中,並不知道還有此等事,便問究竟。

春暉繪聲繪色地笑說了一番,末了道:“我們這一夥兒人,當時都被他嚇呆了……放著公主不去要,也不知暗中看上了哪家的女孩兒……都也好奇著呢,後來因沙羅之事,唐大人金鑾殿上那麼一講,才知道不是誰家的,正是咱們的懷真妹妹,可巧不巧呢。”

唐紹聽了,越發刺心,微微冷哼了聲,幸而眾人都未留心。

李霍目瞪口呆,盯了淩絕半晌,終於說道:“淩兄弟……是幾時留神了懷真的?”

淩絕見問,便淡淡一笑,說道:“大概……是在表哥於軍中曆練之時。”

李霍被堵了一堵,又見他總冷冷地,不由也有幾分不順眼。

張珍見氣氛有些不對,忙說道:“小絕才氣詩情卻是一流,應伯父很是欣賞他呢。”

李霍跟唐紹對視一眼,他兩個都是習武之人,自然有些瞧不慣那些文縐縐的。

唐紹便笑道:“我也時常聽說淩兄文采風流,隻是……古人常說,酒能助興,因為一杯酒,引出多少絕世好句來,隻是可惜了,你偏不能飲酒,何其古怪。”

李霍覷著淩絕,也道:“別是人家不屑跟咱們喝酒罷了?”

春暉跟應佩隱約有些瞧出端倪,兩人便相視一笑,春暉便開脫道:“霍弟,話怎可如此說,你同唐侍郎遠征沙羅,又封爵又升官,建立不世功業,誰敢不給你麵子呢?委實是他不能喝。”

李霍便道:“哥哥休要為他說話,眾人都喝的高高興興,獨他冷冷地,卻是什麼意思呢?退一萬步說,將來懷真妹妹嫁了他……難道他也是這般冷冷的?那妹妹豈不是要哭死了?我把話撂在這兒,縱然今兒他不肯賞臉喝這酒,等他們成親那日,卻也不能放過他。”

唐紹見李霍發怒,一喜,聽到說“成親那日”,胸口又發悶,便也笑說:“淩兄怕是對著我們才冷臉,對別人難道也如此?隻恨我們臉麵不夠大……又不是那禦賜的酒,還是罷了,休要強人所難。”

淩絕見他兩人一唱一和,一黑一白的,到底也是年少,受不了同輩相激,便道:“倒不是不能喝,表哥既然開口了,我當然是恭敬不如從命。”說著,竟倒了一杯酒,便站起身來,道:“多謝表哥吉言,這杯我便先幹為敬,等我跟懷真成親之日,再行盡興。”

淩絕說著,便舉起杯來,一飲而盡!

春暉應佩見狀,目瞪口呆,張珍看看淩絕,又看看李霍唐紹,不知要說什麼才好。

李霍見淩絕吃了,卻叫一聲“好”,道:“這才是豪爽男兒呢!”一笑,自己也舉杯吃了。

唐紹見淩絕飲了,便也舉杯道:“淩兄吃了霍兒那杯,我這一杯,可賞臉麼?”

淩絕是個機敏之人,早察覺唐紹仿佛有些針對自己,如今四目相對,又想到先前懷真每每前往唐府……隻怕……

淩絕隱約有些明白,橫豎已經飲了一杯,此刻更不肯示弱,拿起酒壺自斟滿了,舉杯便道:“承蒙唐兄看得起,請了!”一仰脖,痛快又喝了。

李霍見了,便笑對應佩跟春暉道:“哥哥們還說他不會吃酒,可見是騙人的!”

淩絕連吃了兩杯,便坐了回去,頃刻間,臉便紅了起來,看人的眼神依稀有些不對了,隻是仍竭力撐著。

春暉跟應佩先前見淩絕麵不改色,還以為他酒量見長,雙雙地鬆了口氣,當下眾人又推杯換盞,吃喝起來,誰知才又開始說鬧,淩絕忽然抬手,猛地一拍桌子,“啪”地一聲,頓時之間,桌上的杯盤碗盞都跳了跳。

此刻應佩春暉手中舉著酒杯,正在敬李霍,唐紹在旁笑吟吟看著,被如此一震,麵前的酒也灑了出來,張珍正夾了一筷子荷包裏脊,才送入口中,冷不防聽得一聲巨響,嚇得便掉了出來,隻瞪眼看著淩絕,不知發生何事。

眾人一時都鴉雀無聲,均看著淩絕,卻見他驀地起身,醉顏酡紅,指著唐紹,咬牙切齒說道:“你尚未喝!”

唐紹略覺詫異,便挑了挑眉,道:“方才已經飲過一杯了。”

淩絕道:“你扯謊,快些喝了!”說著,便拿起杯子,竟走到唐紹跟前,揚眉冷笑道:“如何?莫非你怕了?”

唐紹越發愕然,春暉一驚之下醒悟過來,笑道:“小絕……是醉了不成?”

應佩忙也起身照應,誰知淩絕才說了那句“你怕了不成”,眼前一花,雙腿發軟,身不由己地往前栽倒下去。

唐紹“哎喲”一聲,又給酒水灑了一身,忙將他扶住。

正好應佩趕來,好歹從旁也攙扶著,又驚又笑,道:“果然是醉了。”

唐紹啼笑皆非,道:“這樣快就醉了?稀罕!”回頭看一眼李霍,兩個頭一次看淩絕喝醉,都覺好笑。

應佩跟春暉便左右扶著淩絕,商議了會兒,春暉便道:“先送到二叔父書房去可使得?”

應佩一想,便道:“不可,倘若給父親知道了,怕怪罪我們把小絕灌醉了,再說那書房裏人來人往,叫人看了也不像……不如先送到我房內去妥當。”

春暉點頭,兩人便先把淩絕扶著,果然就送往應佩房內,又叮囑丫鬟們好生看著,便才回來席上。

此刻李霍跟唐紹笑個不停,正跟張珍說道:“今兒才知道他醉了是這個模樣,還說以後再行盡興呢……這般如何盡興?三杯不到就倒下了。”

張珍說道:“土娃,你隻管高興,留神給懷真知道了,怪你灌醉小絕。”

李霍想了一想,道:“妹妹會因他怪罪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