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珍見淩絕玩笑,知道他跟唐紹熟絡才說此話,他倒是不便多嘴,於是隻笑說:“哪裏能呢。”
唐紹白了淩絕一眼,然而見張珍這般爽快,也知道他的性子真摯,便不跟他推讓,隻哈哈大笑了幾聲,說道:“好兄弟,你真真是夠義氣,也罷,我不跟你客套就是。”
張珍聽了,這才滿麵堆歡。
不妨淩絕徐步走了過來,手中也拿了一個香囊,對張珍道:“大元寶,我不似他一般貪心,隻要一個就好了。”
張珍道:“哥哥多拿幾個無妨,何況好事成雙。”當下不由分說又拿了一個來給淩絕。
淩絕也不推辭,隻是收了。
張珍叫人又給唐紹包了,唐紹本來是想,——不管好歹且照顧照顧張珍的生意,如今見他白送,便隻拿了五個。
兩個人又坐了會兒,才各自去了,張珍送了他們兩個去了,又高高興興地回到店內,這會兒掌櫃的便問道:“珍哥兒,這兩位是哪家的公子爺?”
張珍便把唐紹跟淩絕兩人的身份自說了,掌櫃的一時咋舌,小夥計也如夢初醒,各自掂掇說道:“怪不得我見生得是那樣天人一般,不想竟是小淩駙馬跟唐家的公子爺。”
掌櫃的忙又說道:“聽說百香閣那香囊,起先就是因小淩駙馬配著,故而眾人都喜歡起來,我們的香囊,倘若也蒙他戴著,隻怕遲早晚也揚名出去了。”說到這裏,就拿眼睛看張珍。
他們這些人,雖知道張珍素日交往了許多世家公子,卻隻是耳聞罷了,這還是第一次親見真主兒來到,因覺著既然有這樣的門路,他們正也愁這香囊銷路一般,倘若加以利用,未嚐不是個法子……
張珍明白他的意思,因笑道:“我當他們兩個是手足兄弟一般,又怎好相煩他們做那些事?不必再提了。”
張珍這般吩咐了掌櫃,掌櫃自也打消念頭,隻是覺著張珍未免有些心實了,這樣誠懇忠厚的人……行商卻是大為吃虧的,因此掌櫃雖然不說,暗地卻是搖頭。
而張珍說罷了,便又看賬目,心中自盤算著,要從賬目上拿一部分錢出來,作為香囊的利銀給懷真。——原來這是懷真第一次托張珍做一件事,起初又是那樣興頭,張珍自不肯說如今的窘狀,隻打算好了,見了懷真隻說賣的極好,再把這些銀子給她過目,叫她安心高興就是。
且不說張珍暗中打定主意,隻說淩絕跟唐紹兩個離開店鋪,沿著長街往前而行,唐紹便笑道:“大元寶這人,太過老實了,這鋪子我看遲早晚的要虧本呢。”
淩絕啐道:“把那烏鴉嘴省省,豈不聞人善人欺天不欺?大元寶為人良善溫和,隻怕自有機緣。”
唐紹笑看他一眼,道:“既然你有此心,那就拜托你明日也把這香囊戴上,隻要你逢人就誇……那些人見了,未嚐不會起意,你便成了大元寶的財神爺也未可知。”
淩絕又輕哼了聲,道:“我縱有此心,隻不過這並不是我一人之力能達到的。”
唐紹問道:“如何不能?上回這蓮花香囊不也是借了你的名兒?”
淩絕掃了他一眼,無奈歎道:“跟你說也是白說,你……跟你們家那位比起來,委實還是青嫩了些。”
唐紹起初不解這話,細細一想,隱約有些明白,當即皺眉道:“你是說……”
淩絕卻閉口不提,兩個人走到十字路口,淩絕因要回府,便同唐紹分別了。
卻說淩絕回到府中,見奶母正領著淩霄在院中玩耍,淩霄一見他回來了,忙揮舞著小手兒便飛跑過來,因跑的太快,竟一個跟頭栽在地上。
淩絕心驚肉跳,上去把他扶起來,卻喜是倒在鬆軟的泥地上,並沒有磕破了頭臉手掌,隻是衣裳上弄髒了些,淩霄也不曾哭,隻是嘟著嘴,有些兒不高興罷了。
淩絕忙給他把灰拍去,此刻也不顧汙髒了,——奶娘見他在,才也安心後退,不敢靠前。
淩絕把淩霄抱起來,自進房去又洗了手臉,才又領他出來玩耍。
因見他雪白的臉頰上一點紅腫,竟是被蚊蟲叮咬所致,淩絕心中一動,抬手從懷中掏出一個張珍所送的香囊來,便對淩霄笑說:“宵兒上回送了香囊給我,如今二叔也把這個送給宵兒,宵兒看看可喜歡麼?”
淩霄正是愛玩兒的時候,見淩絕手中的香囊紅紅的,上麵又繡著一隻小雀兒,正振翅飛翔似的,看來十分精致好玩兒,淩霄便一把抓了過去,舉在手裏玩耍。
淩絕見這香囊大,淩霄人兒小,怕他亂玩一陣兒便丟了,索性把香囊給他掛在脖子上,淩霄低頭看看胸前的香囊,很覺有趣,便咯咯地笑了起來。
這會子院中無人,兩個人坐在屋簷底下,淩絕看著淩霄喜笑顏開的模樣,心裏倒也喜歡,隻是看著香囊,未免觸動心事,便把自己的那個也舉起來看。
不料淩霄瞧見了,便也抓住,因把兩個比了比,卻覺著自己的小雀兒更是可愛,便笑道:“宵兒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