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絕忍不住也一笑,道:“宵兒的自是最好了。”
淩霄倒在他的懷中,便不停看那小雀,淩絕垂眸望著他無邪的容顏,終究忍不住,便問道:“二叔喜歡宵兒,才給宵兒這雀兒的,宵兒卻是為何給了二叔這個……”說著,便把蓮花香囊給淩霄看。
淩霄轉頭看了一眼,嘟囔說道:“二叔……喜歡……”
淩絕聽在耳中,心中一凜,卻笑道:“二叔果然是喜歡的,宵兒真聰明,不過宵兒又是如何知道……二叔喜歡呢?”
淩霄聽他問的溫和,麵上又帶笑,便眨了眨眼,說道:“宵兒看見的。”
淩絕更是驚心,第一想到的,卻是難道自己在何處漏了行跡……跟懷真有些什麼舉止給淩霄看見了?然而細細想想,自打淩霄懂事,他連懷真的麵兒都難見到,何況是兩人單獨相處?
淩絕斂了心神,複問道:“宵兒好生厲害,卻是自哪裏看見的呢?”
淩霄舉著那香囊,對著太陽光看,卻見萬道金光被擋在那紅色的香包兒背後,在香包兒周遭凝成一團圓圓地光環 ……
淩霄皺眉看著,喃喃不清地說道:“是從爹爹的……那個圓圓的碗……碗裏看見的。”
淩絕深吸一口氣,卻想不通到底是淩景深的什麼“圓圓的碗”,這話聽來自然毫無道理,然而淩霄尚不懂事,認得的東西能叫出名兒來的更是少之又少,也隻認得一些日常慣用之物罷了,倘若把別的什麼東西也認作是“碗”,倒也是有的。
淩絕便試探著問道:“那如今,那個碗在什麼地方呢?”
淩霄放下香囊,呆呆看了淩絕一會兒,道:“不見了,宵兒不知道……”
淩絕見他眼睛有些發紅,生怕他又哭起來,便忙不問了,隻笑說:“好罷,以後若再見到,宵兒就告訴二叔好麼?隻要宵兒答應二叔,二叔就陪你玩。”
淩霄聽了這話,才又慢慢露出笑容,用力點頭說道:“好!”
淩絕見他這般乖巧,便將他抱起來,小心地擁著肋下,便抱著他慢慢轉了一圈兒,淩霄身子騰空,如飛一般,便大笑起來,胸前的香囊也跟著旋飛起來,滿院都是小孩兒清脆歡喜的笑聲。
且不說淩絕把香囊鬆了一個給淩霄掛著,隻說唐紹得了香囊後,想到夜間還要當值,便自進宮去。
他一路往侍衛房去之時,就看見宮內禦製間的太監頭領馮公公,帶著幾個小太監迎麵而來,遠遠兒地見了他,便麵露笑容。
因唐紹為人機靈,性格風趣,品貌俱佳,出身又極好,因此在宮內自是廝混的如魚得水,這些太監們都極愛他。
馮公公見了他,不免停下步子笑說了一番,才要離去之時,唐紹忽地叫住他,道:“差點忘了,有一樣好東西給公公。”
馮公公一驚之下,喜不自禁,笑道:“紹哥兒,這哪裏敢當,怎麼能要你的東西?你竟也有心惦記著。”
唐紹笑道:“也不是什麼名貴之物,隻不過我一位好兄弟的香料鋪子裏,才進了一種異域的奇香,據說戴了便不被蚊蟲叮咬,前兒我聽公公說那禦製間的蚊子厲害,因想著給你要了一個。”
馮公公一聽,先不論那“奇香”的真假,隻唐紹這份兒心意就夠他動容的了,因道:“紹哥兒你真真兒的……叫咱家說什麼好?咱家不過是隨口抱怨的一句話,別人聽了也就罷了,獨獨你記在心上。”
唐紹笑道:“隻要您別嫌棄就是了。”說著從懷中掏出那香囊,便雙手奉上。
馮公公忙接過來,他們在宮內當差,什麼好東西沒見過?隻掃一眼,就知道這香囊並不是什麼難得的上品,然而這物自然是“輕”的,最難能可貴的自然是這份“人情”,因這份心意人情,這物自然也身價百倍了,馮公公便仔仔細細收了那香囊,歎道:“我心裏高興還來不及呢。”又同唐紹說了兩句,才自帶著小太監們去了。
複過月餘,天兒更熱了幾分,夏日悠長,高樹之上,蟬聲噪唱不休。
這日,懷真正在府內,自苦苦思忖該如何才能將這香包兒的生意做好,一直想了不下百種法子……卻都不得行。
懷真勞神之餘,不由感慨:原來這“行商”之事,竟是如斯不易,先前隻聽人說商賈低賤,未免有個輕視之意,如今自己想要在此中鑽營,才知要做一名合格的商賈,卻也是極難的,先前所知所覺,畢竟是膚淺輕狂……怪不得陸放翁說——“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懷真正捧腮胡思亂想,忽地外頭說張珍來了。
懷真因自覺此事弄壞了,竟把張珍也連累了,倒是有些羞見他,可畢竟又不能避而不見,於是隻好打點精神,訕訕出來。
誰知才轉出廳,就見張珍興衝衝地快步進門,一眼看見她,竟拔腿跑上前,猛地把懷真抱住,隻顧連聲笑道:“妹妹!成了,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