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博爾一笑(1 / 2)

巧奪天的記憶層層疊疊地散開,往事如塵般冰封多年,但關於師妹的一切仍然恍如昨日,他與師妹的最終訣別,已經有十幾年的光景。

那是個大雪漫天的清晨,到處都被銀白色覆蓋,枯敗的枝椏,結凍的溪流,寒風肆虐的叫囂,冷到徹骨。

黑衣緊裹的女子,麵紗遮住了大半張臉,懷裏抱著睡意正濃的繈褓嬰兒,敲響了巧奪天的竹門。

巧奪天打開門的霎那,眸子裏的驚喜不可抑止地漾了出來,隻看眼睛他便認出了她。

“師妹這一年多你去了哪裏,懷裏的孩子是……”

提到孩子,女子的眉頭微皺,透著心慌的語調答道:“孩子是我幾個月前撿到的棄嬰,師兄,明日我將會正式成為鬼女洞洞主的徒弟,洞主讓我解決未了心願,這世上跟我唯一有關係的親人就隻有你了,所以我來見你最後一麵。”

女子將麵紗揭開,四道醜陋的疤痕觸目驚心。

巧奪天倒水的手微顫,滾燙的熱水澆到端杯子的手背上,杯子應聲而落,四散摔開粉身碎骨。

巧奪天的臉色寒到極點,怔愣了片刻,終於緩過神來,開口道:“鬼女洞,師妹你為何要走這一步,你有其他的路可選的,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

那女子似乎知道他接下來的話,冰涼的語調急切的斬斷,“我的愛此生已死,你的情意注定要被我辜負了,你為了我未老先衰,這一筆筆的血仇我都會跟他算清楚,隻是我想請你再幫我最後一次。”

巧奪天的目光隨著女子的目光同時落到繈褓中的嬰兒身上,巧奪天帶著揣測問道:“是這孩子生病了嗎?”

女子機械地搖了搖頭,眼睛裏似乎有抹難以掩藏的痛,嘴中卻硬生生的道:“給這孩子毀容,像我一樣。”

巧奪天的瞳孔不自覺的放大,女子從進屋說過的每句話都像是匕利劍狠狠割在他的心上,巧奪天隻覺得全身上下的血液倒流,他緩緩挪向她,不可置信的問出來:“師妹,你說什麼,她隻是個嬰兒。”

女子的眼神突然深邃起來,漆黑到不見底,麵紗下扭曲的臉龐蘊著怒意,“她將來會是我的徒弟,就是鬼女洞的接班人,毀容是早晚的事,越大她承受的痛苦就越多,既然師兄不願意幫我,那我自己來。”

女子說著話利索的將嬰兒放到桌子上,隨手從懷中掏出陰森森的匕首,還沒有來得及刺下來,就被巧奪天懸在半空,他抓住她的肘臂,對上她的眸,一字一頓的道:“我來,可以讓她少些痛苦。”

巧奪天將繈褓中的嬰孩抱進內室,半個時辰的功夫才走出來,四道鮮紅的血印刻在嬰孩的臉上,可那孩子卻啼哭的不是很厲害,顯然臉上是塗了些藥粉的。

女子抱著嬰孩離開的時候,巧奪天看似無心的隨口說著:“師妹,我安居在這裏,一直都會在這裏。”

女子匆匆的腳步一停,隨即又加快了,眨眼的功夫便銷匿在風雪之中。

巧奪天的思緒慢慢聚攏回來,他不會認錯的,那四道疤痕正是拜他所賜,他剛才所救的人就是十幾年前師妹懷裏的嬰孩。

內屋,木盆中浸泡的莫非殤臉上漸漸有了血色,她緊閉的雙眸微微翕動,虞堯長長舒了口氣,想到她馬上要醒過來,神經又瞬間繃住。

虞堯思量再三也沒有將莫非殤的衣服全部脫掉,給她留了件白色內抹,香肩鎖骨自然是暴露無遺。

莫非殤的眼睛完完全全的睜開了,發現自己幾近裸露的泡在木盆裏,嗅到滿屋子的草藥味,她的五官緊繃起來,森冷的眼神利劍般射向虞堯。

虞堯警覺地做好了風雨欲來的準備,卻也不忘記為自己辯解,“姑娘,你身中天蠶冰毒,隻有熱蒸汽混著草藥才能為你解毒,我迫不得已才將你脫掉衣服放進木盆裏的。”

莫非殤的眉頭蹙了又蹙,垂頭半眯著眼睛,嘴裏重重吐出兩個字,“出去。”

虞堯臉色微紅中透著尷尬,才恍然醒悟她都已經清醒,他第一時間需要做的事情確實隻是出去。

虞堯快速走出內屋,院子裏巧奪天臉上帶著幾分清晰的嘲弄,“你小子眼光不錯,選了這麼‘漂亮’的女子做心上人,豔福無邊啊。”

虞堯聽出了話裏的諷刺,輕搖著頭滿副不敢苟同的樣子,“師叔,以色事他人能得幾時好,何況娶妻求淑女,柳月她性子好得很。對了,她已經醒過來了,還有什麼藥要用您就交給我,柳月她很怕生呢。”

巧奪天的劍眉一挑,溫和的神色斂了起來,厲聲道:“什麼柳月,你當真以為師叔老眼昏花了,由著你這樣的糊弄。她是鬼女洞的人,昨晚老夫人壽辰,是不是給你們加了出荊軻刺秦的戲碼啊?”

虞堯被震得有些不知所措,謊言被戳破,臉上寫滿詫異,“師叔,您……您怎麼知道?”

巧奪天沒有接話茬,而是鐵青著臉色繼續質問道:“她滿身殺氣,你為何救她?別再說她是你的心上人這樣連鬼都不會相信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