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行賄案,朝堂上吵了幾番,靳雨青依舊讓他們去查,放開膽子查。
很快不出所料,陳乂又被人扔進了大牢。
朝上,大殿下一幹大臣言之鑿鑿,列出七八條罪名往陳乂頭上扣。老宣武侯常年稱病臥床,宣武府的氣勢早已不比往年侯爺軍功赫赫的時候。眾人落井下石的多,雪中送炭的少,跟風煽火瞎起哄,帽子是越扣越大,直接鬧著要將幕後主使嚴厲法辦。
隨後便有一遝所謂密信呈到皇帝麵前,新鮮的,熱乎乎的,是剛從陳乂被窩裏扒拉出來的“證據”。
靳雨青真是被氣笑了。
上一世,原主皇帝就是順水推舟,以這樁行賄案訛掉了宣武侯手上先皇禦賜的免死金牌。而這一回有靳雨青坐堂,哪能那麼容易就叫陳乂記恨他呐!
刑部尚書一條條陳述罪狀的時候,靳雨青實在聽不下去,抬手打斷了尚書的發言。書魚得了皇帝的眼色,從袖袋裏掏出一遝一模一樣的密信來,連封口蠟印都分毫無差。
皇帝隨手翻了翻,冷哼一聲,抬手把兩遝子信都一股腦地甩到了負責此案的刑部臉上去,粗硬的邊角在尚書額鬢劃出了一道血印。
“這就是你們給朕查出來的結果?”皇帝盛怒。
刑部撲通跪倒,一封封的對比著兩邊的不同,最後把眼珠子都瞪出來了也沒發現一點異樣。他們搜出來的如山鐵證,皇帝手裏老早就有了一份,皇帝乃一國之君,自然不會無端拿他們逗樂,如今兩份一樣的證據隻能說明,他們搜出來的那份……也是假的。
之前信誓旦旦咬定陳乂有罪的,現在全是在啪啪打臉。
尚書後背直冒冷汗,根本無言以對。
“啪!”禦上狠狠一掌拍在案上,過會兒才回味到這招有點裝過頭了,手心火辣辣疼的要命。靳雨青忍住想當場呲牙咧嘴的心情,放話道:“要是你們的能力就是拿幾分假文書欺瞞朕,朕看這尚書位子也不用坐了!”
大臣們惶惶恐恐,皇帝拍案而去。
離了朝,靳雨青換了一身常服,便讓人用軟轎子抬著,抄近路去大牢。
之前撒出去的暗衛早早就埋伏在大街小巷,對方前腳拿著偽造書信一走,暗衛後腳就衝進去,當場將那造假的書生抓了個正著,然後迫他寫了一份一模一樣的出來。
至於幕後真正的主使,那些常年拿了俸祿卻不盡人事的臣子們一個都脫不了幹係,某些軍將更是也分了一杯羹,所謂官官相護,莫過於此,以至於再也包庇不下被捅了出來,才想起來找一個慫包當替罪羊。
隻可惜呀各位愛卿們,你們找的哪是替罪羊,那可是匹披著羊皮的狼!
石築的牢前守衛森嚴,靳雨青抬頭看了眼門口的匾額,深紅色近乎發黑的底麵上遒勁地刻著“天牢”二字,總讓人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他攏緊了衣領,在侍衛的帶領下,繞過迂回的牢房布局,終於在一間潮濕陰暗、腐氣橫生、頭頂隻有巴掌大小透氣窗的牢房裏,見到了這個世界的命運之子——陳乂。
靳雨青遣退了周身的侍衛,隔著牢欄望向那個頹廢的男人,和他身邊一動未動的一碗冷飯。
陳乂低著頭靠在石壁,右腳踝處鎖了一根沉重的鐵鏈,另一頭釘死在牆壁上,過長的碎發遮住了他的麵頰,隻露出半張粗糙地毫無血色的嘴唇來,讓人分不清他是睡了還是醒著,亦或者是已經成了一具屍體。
牢裏太冷了,厚硬的石壁隔絕了外界的春風暖陽,一呼吸甚至能哈出一團白霧。靳雨青跺了跺腳,反觀陳乂,破破爛爛一件囚衣,微敞著胸口,沒有絲毫的發抖,若是仔細看,竟然還能發現他胸口處向下延伸的那條溝壑,代表著它的主人身體很健碩,有小塊的肌肉覆身。
“陳乂!”皇帝有些躁了,出口喚了他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