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榻上的將軍6(1 / 3)

眼看天越來越熱,陳乂組建的暗軍也已經開始行動,源源不斷的情報密信一份份的送達皇帝的禦前。盡可說,京中動態,通過這支流動性極大的暗軍,能讓靳雨青無事不曉。

朝堂上也拋出了幾個誘餌,利益所趨,原本就不牢固的團體很快便有所瓦解,異常堅固的那群,皇帝看上去視若無睹,暗地裏已加派了人手監視。

空缺的職位也合理的填補上去,前朝局勢漸漸舒朗起來,不似頭幾個月的時候那般渾濁難忍了。

唯有一件,令靳雨青愁苦了許久也不得解決——那便是丞相,丞相啊!

他到哪裏去找一個好丞相?

又是一個燈花劈破批折子到手酸的深夜,陳乂從侍女手裏接過了茶盤,試過溫度後輕輕地置在皇帝的手邊。靳雨青疲憊中抬頭,可能是累花了眼,竟然從陳小侯爺的表情裏捕捉到了一丟丟的關懷。

他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伸手去取旁邊的一份折子,寬袖不小心掃到了一遝舊折,稀裏嘩啦鋪了一地。陳乂沒等他說,率先彎腰去撿。

靳雨青有點恍惚,覺得他弓腰掣緊的脊背充滿了力量,忽然嗓子就有些幹燥。待陳乂抬起頭來,卻見皇帝牛飲似的把一杯熱茶都灌下了肚。

解了喉中的渴,也解不了心裏的渴,他知道自己這燥渴是從哪裏來,可卻不能說。更何況長久相處下來,陳乂明顯的信任和偶爾的體貼都會讓人產生一種奇怪的錯覺。

穿梭任務世界一兩百年,說不寂寞是不可能的,靳雨青也想有個人,不求是多親密的關係,至少能夠記得他的存在,能夠陪他一起走。若是如此,不管去哪裏、多艱險的任務,都好過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在世界上走一遭。

可就算他那麼想,也明白麵前這個男人斷不會是那個人。陳乂隻是眾多任務世界中的一個過客,又或者說,靳雨青才是這個世界的過客。

他忍不住瞄了一下對方,又埋下頭去,不再去看陳乂,筆鋒抿飽了朱砂色,點落在奏折上。

禦書房裏一片寂靜,燈油焦灼的聲音,紙張的翻動,亦或者是一輕一重長短不一的呼吸。

陳乂發覺了那抹視線,雖是略微昏暗的光線,他也看到了皇帝眼裏有種化不開的愁鬱。那種愁鬱不會出現在別處,每次忙到夜深人靜,便會悄然出現又驀然消失。

皇帝有些瘦了,下巴越來越尖,陳乂皺緊眉頭,從衣襟裏摸出一封信來。

靳雨青知道凡是他拿出來的,必定是最重要的信息,即刻放下筆優先去拆。陳乂手下一重,沒能讓他順利抽走,靳雨青不解地抬頭去看。

陳乂道,“天太晚了,陛下龍體會吃不消的,明日再看吧。”

靳雨青眼神有些迷茫,半晌啊了一聲,抽出信箋邊拆邊說:“明日……明日你便去上朝吧,老侯爺抱病,宣武府在朝中豈可無人。如今朝中安穩,你……”

陳乂卻打斷問道,“那睿王伴讀呢?”

“……”靳雨青閱罷信中內容,點燭焚燒,灰燼一寸寸落在腳邊,直到鬆手後全部燃燒殆盡。他愣愣地看了一會,忽然答非所問地說:“朕第一重要,乃是大晉。第二……”

等了許久未得後半句,陳乂好奇地望過去。

良久,靳雨青頓下手中朱筆,眼神從陳乂臉上掃過,歎道,“罷了。”

望著皇帝單薄的背影,合著那欲語還休的歎息,陳乂手中握拳——世上最惱人的事,就是話說一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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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上朝時。

大殿下果然看到了那抹挺拔的身影,微微低著頭,青絲都攏在發冠裏,相當精神。朝服是靳雨青命人連夜趕製送到侯府上的,嶄新嶄新,怎麼看怎麼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