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榻上的將軍8(2 / 3)

這三天兩頭的一轉悠,倒真讓他遇到件好事。

靳雨青愛好看市井故事,故而常常在各處書坊流連,發現坊間有一個“樂逸居士”的書賣得火熱,常常斷銷。此人慣常用喜聞樂見的愛恨情仇將朝堂野聞串聯在一起,有真事影射也有故事編造,倒是跌宕起伏,讓人忍不住拍案叫好。

而更加吸引靳雨青的,卻是其中不時提出的某些觀點,竟是像能洞悉皇帝心境一般,將他這段時間一直懊惱不解的政務問題解析的透透徹徹。

靳雨青驚訝無比,當即買下了一整套的《樂逸野聞》搬回宮中細細詳讀,月上中天也不自知,深更半夜地召來暗衛,命他們不惜一切代價速速去尋這“樂逸居士”。

一周後,一名棉布青袍的普通青年引召入宮。與此同時,陳乂也抵達了許南山附近的陵州城,片刻未閑,準備籌劃攻山。

許南山匪霸道數年,縱然是聽聞朝廷派兵攻山,也自恃托大,認為不屑一擊,更不說聽了探子回報,領兵的不過是個白嫩的男娃娃,更加不將陳乂放在眼裏。

陳乂暗中兵分數路,封鎖了許南山上下通道,隻身進山誘敵。

又在山腰處假裝遭遇陷阱,果然引得對方按捺不住。

山下隻聞層層密林裏殺聲滔天,數千驚弓之鳥躍出山頭,翅羽鳥鳴淒慘無比,愈加使山中殺肅氣勢升至巔峰。直至日頭偏西,林中漸漸消靜下來,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又沒那個膽量進山一窺。

而奉命死守山路的宣武軍鐵麵冷目,毫無動搖。

又半個多時辰,山林突然破開一條裂縫,走出一個身色紅跡斑駁的男人。

眾人凝息之餘,望見他手頭提著一個物件,搖搖擺擺,突然一揚手,圓滾滾地摔落在他們的腳邊。人群中倒吸一口冷氣——這、這分明是許南山匪軍頭目的首級!

陳乂三兩步跳將下來,斜睨了一眼地上猙獰瞪目的頭顱,命道:“將這匪首掛在山前!傳令下去,封鎖全山,若三日後山上無人來降,便放火燒山!”

一顆血濘的瞪眼頭顱挑在山口,淋漓而下的血色染黑了撐起的木杖,杖上一麵黑紅大旗,當中鐵鉤銀劃“宣武”二字,迎風獵獵。

自上次老宣武侯打過最後一場不大不小的勝仗,宣武軍已經蟄伏了有十數年。人性善忘,當年令無數敵人聞風喪膽的宣武鐵軍也在被寂寂年歲湮滅了他的光華,好似百年前那一支神佛無懼的軍隊從來都是活在傳奇故事裏,被人唱在酒樓歌肆中,成了無足輕重的茶餘談資。

就連一代代的宣武侯,也漸漸磨損了那份血性,成了沉睡的雄獅。

大抵也隻有陳乂,還想試圖將這隻雄獅喚醒,重煥輝煌。

第二日,挑頭木杖上平白多了兩個,匪人竊首不成,自己反倒成了杖上的添綴。

三日後,一部分匪軍束手投降,另一部分抵死不從的也化為最後一輪剿殺中的祭品。

官兵進山,將山寨中藏匿的金銀貨物悉數拖回府衙,廣布認領狀。陵州府衙門前熱鬧非凡,凡是近期在許南山道上被劫了貨的,都抱著一絲希望,在找到自己的殘貨後俱是感激涕零。

剿匪之事暫告一段落,陳乂也閑了下來,原本想立即打道回府,然陵州知府卻熱心腸地挽留他們吃一頓便飯。

陵州是個山風水景極美之地,百姓擅長緙絲刺繡,女子善歌善舞。

陳乂左右一想,軍中兄弟們常年駐守軍營,鮮少有這等機會出來走走,如今都對這處美景很是期待,便揮揮手讓他們自行遊玩,吩咐兩日後再啟程返京,而自己換了幹淨衣袍起身赴宴。

說是宴席,也並不奢華。陵州知府是善於揣摩人心的,更是耳目通達,早就打聽好了這位陳將軍的喜好。故而宴間葷素有秩,看著精致其實不過是幾道用了心的平常菜品,倒叫人挑不出錯來。酒水也是醇香可口,也許是地方特色,隱隱有些桂花的香氣,陳乂不禁多飲了幾杯。

不過陳乂並不嗜酒,大家吃吃喝喝,出於禮貌又舉杯共飲幾回,席上互相吹捧一番,也就散了。

陵州有河,穿城而過,陳乂飲罷酒水自覺有些昏沉,便在河邊走了走。回住宿的地方時分明已是天黑,院中的柳樹下竟坐了一個少年,手中繞著一卷柳條,哼著吳儂軟語的小調。

“陛……”陳乂走到樹下,驀然驚訝,還沒開口那少年便站起來,伸手扶住他,抿著嘴唇笑起來的樣子乖巧地似曾相識。

少年挽著他的袖子進屋,帶到床邊就要往陳乂身上爬。陳乂常年混跡軍營,情之一事甚少管顧,哪裏禁得住對方頗有手段的撩撥,況且少年俯近的眉眼越看越眼熟,讓人心下難耐,恨不得當即將人拉入榻中好好□□一番,以解胸中膠灼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