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喬叔,一年多的照顧小幺無以為報。”
“老頭子我看中一山,隻要他開心,我自然滿意。”
幽州在野,老喬雖然年邁,但水上經驗豐富,即便禦馬踏冰,仍不見老態,倒顯得風骨高俊。
小幺重回到船上,大黑聳拉著腦袋,小馬駒怕也沒被拿來駕船出海。步調正如心意,不緊不急,不情不願。
小幺打開匣子,的確空空如也,除卻包匣子的絲帛。絲帛平平,帶有淡淡海鹽味道。
匣子如常,但小幺看得仔細,那是用心而非用眼。
自幼獨居,而後世間冷暖孕化清冷性情,或者自幼便是這般,隨著時日成長,顯現出來而已。
看在眼中,匣子依然是匣子,落在心中,那正好似一方世界,無盡邊緣,但實際是有限的很。那匣子四周正是界限,造成底部的無盡邊緣,自己便是那井底之蛙。小幺抬頭,看的不是天,因為天上有更奪目的光,那光並非來自太陽,而是一盞燈,巨大的漁舟燈火,如日中天,光華竟能普照天地,那天地即便是小小匣子方圓半尺,但有無盡之界,這是怎樣的一盞燈?
小幺頷首沉思,難不成自己進入到這匣中世界,出不去了嗎?為何大黑毫無反應?如此我當還在船中。
這便是靈識境界大修士的本領,靈識窺探。隻是小幺不曾修習,那麼詭異自然來自那匣子。
小幺不知何為靈識境,但知道問題在這匣子上,昂首凝視四周,卻見四處瑩瑩晶光蕩漾,漸漸顯出漁火的影子,漁火自身的影子?這令小幺有些不解,火如何有影子?
隻是那影子很寒冷,但也很親近,小幺細細看時,發現那是一個很大的字,似乎一把劍貫穿了四周匣壁,中間一點燈,旁立一人正是自己。如此看恰似“封”字,這是封訣。
自從喬叔相送,小幺就知道一山的決定,卻沒想到這封訣如此奇特,竟是在自成空間的匣子裏,那麼先前喬叔說一山來自濁濁天水,更出自這匣中界,定是一山交代。
果然是奇妙功法,小幺默默記在心頭,但仍未曾想過修習。
一艘輕裝漁船,大黑沒覺得中,隻是漫漫海域,蒼蒼夜幕,大黑心中越發沉重,如何出得去?難道沒盡頭?
正焦躁,卻見海麵冰層震動。大黑側耳輕搖,低吼一聲,不見小幺應答,便自行加速,這連隻魚毛都見不到的冰麵,可不會有好事。
幽州西岸,形如歸來漁舟的海堤上,掀起狂暴冰錐,那是整個西岸沿線冰層崩碎,碎的那般整齊,刀雕斧鑿不過如此。每一塊都是將近十丈長,正是漁舟大小,形如無柄之劍,不分前後,隻有劍刃,卻是四棱形,不僅破壞著海堤,更阻撓著任何出海的道路人群。
此時最苦的卻是海上的漁夫,口口聲聲罵著蠻子奸詐,卻隻能眼睜睜看著馬匹落入深海,三五結群的漁夫能保命,但馬匹可就永留大海了。聊聊數隻戰船快舟,卻抵不住冰劍狂瀾。
怒意隨著那單舟而去,漸行漸遠,漸離漸去。
屍兄匆匆搖曳船擼,能夠如此順利脫身幸好先前那艘暗藏的船做了誘餌,在岸下未動,吸引了大批島上漁者武夫,否則帶著尾巴可不好彙合小幺,太危險。
約定的地方,便是南行而去,深秋在深海借北風利於行船,且寒冷的北風正是離開無盡海的方向,或順風或逆風,都可行到陸地,若是橫風而去,除非大修士跟隨,否則一旦迷失,那邊是永漂大海。
兩盞燈漸近,無絲無線,卻執著相會。
大黑先是警惕,而後便惱怒起來。正是那莽夫,整得這般冰冷的海冰破碎,辛苦自己落水,小主人發呆出神瞧著破匣子,即便那匣子再好看,是不是也得上岸再瞧呢。主人玩物喪誌,自己隻得涉水拖船。想自己堂堂凶獸,怎麼混的這般沒品質,燕尾城的落水狗能比自己慘?大黑滿心牢騷怨氣,全都怪到屍兄頭上。
屍兄瞧見了大黑,那辛苦模樣,竟也有些心疼。若不是這畜生,小幺可沒這麼順利出來。自以為是大黑一路拖著小幺逃出來的,屍兄趕快合舟共濟,大黑喘息著上船,抖抖海水的腥氣,似乎滿意屍兄的表現,竟難得地沒有咬上一口。
船擼撐著雙舟,在野在夜,隻能算秉燭夜逃。海水起起伏伏,小幺眉間輕動,兩盞漁燈招搖,惹得大黑眼亂。
“大哥,你來了。可有看見漁火?”小幺不知匣中情景是否顯露在外,恰是舟上有雙燈,便問道。
“漁火?有啊,這兩盞漁火很亮。嗬嗬嗬、、、”屍兄笑聲跌落在海裏。
小幺看著那搖擼人,漁火下雙影朦朧,笑顏落在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