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劇生活,鑄就了詩的朦朧美
治教經驗
作者:邵建興
任何作家的身上均有時代的印記,反映在藝術作品中也擺脫不了社會的影子。同樣,帶有濃重憂憤感傷色彩的李商隱也不例外。李商隱的一生極具悲劇性,詩人悲劇的命運要求他不得不用朦朧、模糊的形式去表現那個白雲蒼狗的世界,含蓄委婉地表現作品的“象外之象,味外之味”。
生活在晚唐動亂年代的詩人,一生多在苦難崎嶇的山道上行進。“流鶯飄蕩複參差,渡陌臨流不自持”(《流鶯》),這是作者對自身經曆的概括。終年過著顛沛流離、無枝可依生活的流鶯,正是作者畢生經曆的寫照。誠然,極其惡劣的環境,使他不能像盛唐李白那樣引吭高歌,也不能像杜甫放縱筆墨高聲吟唱現實,對社會生活的種種不滿不能訴諸筆墨,盡情揮灑,這樣朦朧性的形成就不足為怪了。詩人多次遭到排擠,坎坷終身,這些深深地影響了他的思想情緒和藝術創作。政治上、生活上的不幸無疑要以文字的形式表現出來,為規避政治上的迫害,大批具有朦朧美感的作品問世了。“嫩籜香苞初出林,於陵論價重如金。皇都陸海應無數,忍剪淩雲一寸心。”(《初食筍呈座中》)作者自喻為初出山林的“嫩筍”,在婉約自負的抒情中呈現了深沉挺拔的風標,流露出對前途的朦朧憂慮。
《流鶯》《錦瑟》是了解詩人生平必不可少的兩首詩,可洞見其晚年的創作風格。悲劇性的生涯造就了悲劇性的命運,繼而形成詩歌模糊、朦朧的形式。欣賞時,我們通過審美經驗進行創造性想象、聯想,可感知其詩歌的朦朧美,得到美感和享受。
如果說李商隱在年輕時仍有一絲熱烈之情,詩中有熱烈、激昂、慷慨之意。到了中晚年他多以批判意識和憂患意識為抒情內容,詩中意象的朦朧性尤為顯著,集中表現為對唐王朝的憂心,對封建統治階級內部的腐朽進行批判、揭露,對昏庸國君的諷諫,對政治抱負的強烈抒情及理想不能實現的哀傷之情,對理想人物的讚美、同情和哀悼,等等。行之筆端不能如行雲流水般不加任何掩飾,隻能用含蓄婉轉的形式來表現“象外之象,味外之味”。李商隱的詩歌中最有特色的是政治諷刺詩和愛情詩兩大類。
李商隱對於時代的看法和其他人的角度不同。他們都看到了中唐時期存在的許多嚴重問題。但李商隱沒有杜牧那種補天的幻想,而是對唐朝逐漸走向衰落看得十分清楚。他的政治諷刺詩議論透徹尖銳,而態度則悲觀消極。有一部分長詩還善於從曆史發展的角度來分析現實的政治。如《行次西郊一百韻》追溯唐朝自貞觀以來由治到亂的政治變遷和深刻教訓,分析了安史之亂的外因和內因,認為這場禍亂已使得國家元氣大傷:“如人當一生,有左無右邊。筋體半瘺痹,肘腋生臊膻。”
李商隱的愛情詩,有很多都是以“無題”或者首句的頭兩個字作為詩作的題目。這些無題類詩內容和表現手法相似,都寫得迷離隱約,因此有政治寄托說和純寫戀情說的不同詮釋,難以定論。不少人讚同其中最美的一些篇目與他年輕時的戀愛情史有關。李商隱將這類詩與漢魏古詩的比興手法和齊梁體的細膩結合起來,創造了“設彩繁豔,吐韻鏗鏘,結體森密,而旨趣之遙深者未潰焉”(清·馮浩《玉溪生詩箋注序》)的獨特風格。
仕途的失意,時代的沒落感,多愁善感的性格,難言的愛情悲劇,使李商隱對許多即將消逝和已經消逝的美好事物非常敏感:“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登樂遊原》)“客散酒醒深夜後,更持紅燭賞殘花”。(《花下醉》)“秋陰不散霜飛晚,留得枯荷聽雨聲”。(《宿駱氏亭》)這類意境,構成了他詩歌中濃鬱的傷感情調,這是李商隱詩歌藝術的一大特征。此外,用典深刻,想象綺麗、風格纖濃、語言精工也是他在表現上刻意求新的一些主要特點。但是他的晦澀、纖巧和華美後來被發展到反麵,對詩歌的發展是沒有益處的,這又是李商隱在藝術上取得突破的同時又帶來的局限性。
【作者單位:江西省貴溪市第一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