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的一聲,房門幾乎跟被牛撞開的一般,從外麵戰戰兢兢慌慌張張衝進一個家奴來,前言不接後語地稟道:“啟……啟稟老爺,好多……大……大官,皇上……親臨……”

劉銘祺神情赫然一驚,失語道:“啊……不是吧!你看清楚了嗎?”難道皇上也喜歡串門子不成,怎麼會忽然間到劉府所謂何事呢?

家奴緩了兩口氣,氣喘籲籲地道:“老爺,全看清楚了,還有個太監吩咐老爺前去迎駕呢?”

莫慌莫慌,莫急莫急,劉銘祺暗暗提醒告誡自己,他並不是因為嘉慶帝的突然臨門而受寵若驚,而是覺得嘉慶帝身邊的一幹人等要是撞見府內的薛碧貞那可就麻煩了。

想到這,劉銘祺趕緊吩咐道:“張管家馬上通知二夫人在房裏避一避,有事沒事都不要出房。”說完,一眼又瞧見喝的麵紅耳赤的宋二虎,吩咐道:“宋大哥,你也去避一避,萬一一說話,嘉慶準能識破那晚的刺客身份。”宋二虎和張管家應聲離去。劉銘祺又吩咐家奴把炕上的吃喝一並撤去,連同那些應聘的戲子們也立即找間閑房安置起來。一切都安排妥當後,劉銘祺又順手扯過一條鴨絨厚被,扮成病情仍未好轉的樣子,開始裝起病來。這就叫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運籌帷幄的大將風範。

在劉府門口等了半天,也不見劉銘祺接駕,嘉慶帝索性帶著十幾個朝中大臣徒步朝劉銘祺的暖閣而來。嘉慶帝自打得應夢賢臣後,整天的煩惱憂鬱也緩解了很多,無限的期望全都寄托在了劉銘祺的身上。自從劉銘祺抱病休假以來,沒少把宮裏大補的皇家貢品送過來,可謂是關懷備至,皇恩浩蕩。可半個月過去了,派來探病的太監回話說劉銘祺的病仍不見好,實在坐不住的嘉慶帝這才親自帶上朝中重臣前來探望。

多大的麵子啊!一個小小的四品官居然能讓皇上親自登府探望,而且連接駕都沒接,簡直是太有才啦!陪同而來的首輔大學生傅全有和東廠廠督廖光州氣得腸子都擰一塊了。不但沒能收拾了他,而且讓他是越來越紅,這小子看來是真不簡單啊!

兩個隨從太監躬身推開暖閣的房門,嘉慶帝笑容滿麵地抬腿踏進門檻,昔日在乾清宮那位天威難測的架勢已不複存在,隨之改變的是溫文爾雅的工作態度和作風。進房後,一眼瞧見“病入膏肓”的劉銘祺,笑嗬嗬地朗聲道:“劉愛卿,朕來看你來了!”多平易近人的高層領導啊!學三國劉備的三顧茅廬之誌,學求賢若渴之能,嘉慶帝把這些重視人才的高招發揮的淋漓盡致,誠心誠意。

躺在炕上裝死的劉銘祺聞聽後,周盡全身的氣力欲起身迎駕,卻因力不從心身虛體弱,匍匐而動數下,才弱弱地道:“皇上駕到,恕臣不能行禮接迎,請皇上恕罪。”

嘉慶帝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快步來到炕邊,忙道:“何來之罪啊!愛卿體弱,不要多動,躺在炕上接駕便可。”有躺在床上接駕的臣子嗎?大清朝頭一個牛人。

“謝皇上聖恩!”

嘉慶帝委身坐在炕邊,關切地道:“自打愛卿受驚過後,朕也跟著你吃不好睡不好,寢食難安啊!今日特率領幾位大人前來探望並順帶幾名禦醫前來為愛卿診斷治病。”

劉銘祺抬頭望了一眼眾人,朝中的頭頭腦腦幾乎如數而至,各殿的參政大學士,六部的尚書,侍郎,大理寺、太常寺、光祿寺、太仆寺、國子監、欽天監、翰林院、太醫院、理藩院、宗人府、詹事府、內務府的一二把手,擠在暖閣裏滿滿騰騰的。

“煩勞皇上及各位大人掛心,快快,請坐!”裝病也是件很辛苦的事。要想裝的像又不被人懷疑那是更難的事,就這樣,有幾位好事者還是有些兒半信半疑。聽說這劉銘祺是個鬼膽子,連傅大人都不放在眼裏的刺頭人物,怎麼會因驚嚇過度而病成這幅模樣?其實劉銘祺也是裝的太過頭了,其病態跟剛喝過農藥,眼瞅著就不行了似的,難怪人家有所察覺。反正嘉慶帝沒發現,其他人就算明知劉銘祺裝病,連個屁也不敢放,誰叫人家是皇上的應夢賢臣呢!

劉府家奴搬來幾條大板凳,炕上地上做了一大圈的人。

“皇上的聖恩臣心領了,臣的病緣由驚嚇所致,本是心病,就不想麻煩禦醫為臣診斷啦!我想再過些時日,心魔離去,便可康複了。”劉銘祺當然不肯給禦醫診斷了,有病沒病,人家太醫院的禦醫可都不是吃閑飯的,裝的再像也得給揭穿了不可。

嘉慶帝聞聽,言之有理,安慰道:“愛卿一定是傷了心魄,既然這樣,朕便下旨,請普陀寺的大師來做些聚魄的法事,也好讓愛卿早日康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