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劉銘祺突然止住笑,板著臉拉著長音問道:“張管家,你都把老爺我給捧到天上做神仙去了,是不是有事找老爺辦啊?”
張管家低著頭,無力地點了點,苦著臉哀哭道:“老爺,小人的命好苦啊!從小五歲死了爹,是老娘把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要不是碰見菩薩心腸的老爺,得到貴人提攜,恐怕現在還在康襄城的小酒館裏跑堂呢!如今又到娶妻生子的年齡了,卻不料有心摘花花不開啊!嗚嗚……”張管家那可不是假的,早就摸透劉銘祺的脾氣了,知道老爺見不得人家受苦,見不到人家受欺負,所以自己這般苦命的樣子足夠老爺懊惱半天的了。
劉銘祺實在也是拿張管家沒法子,你看這可憐孩子,缺爹少父愛,跟著自己鞍前馬後的也沒少辦事,怎麼說自己這個做老爺的也不能虧待他不是。
劉銘祺一臉無奈地丟掉手裏的長竹簽,安慰道:“行行行,我怕了你了,到底怎麼了?看把你給苦的,比苦瓜還苦。”
張管家躬身趕忙拾起落地的竹簽,又恭恭敬敬地交還給劉老爺的手上,忍不住連續抽噎了兩聲,接著道:“還不是小人和玉兒的婚事?玉兒她……”
劉銘祺聽得有點糊塗,剛才還說的好好的,新房子都弄妥了,眼下選個好日子,把喜事一辦,不就結了嗎?劉銘祺關切地打斷道:“玉兒,玉兒怎麼了?難道她不同意嫁給劉府的大管家嗎?”這位大老爺都答應下來的事,丫環焉有不從之理,在劉府裏還沒出現過劉老爺吩咐的事,有人敢說個不字的,就算是放個屁那也是香的。
張管家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委屈道:“老爺說的正是,玉兒乃是小人的最愛!小人對她那可是天地可表啊!可是玉兒她卻死活不同意嫁給小人,小人現在連活著的希望都沒了。”
劉銘祺一見張管家那副衰麵孔,急忙勸道:“別啊,你先多活幾天,要死也要等老爺把婚事給你辦了,再死也不遲。”接著,臉一拉,惱道:“玉兒這小丫頭,還反了她了呢?連老爺的話也不當回事。”
張管家撲通一聲跪地磕頭,高聲呼道:“求老爺給小人做主啊!”
此言無異火上澆油,劉銘祺皺了皺眉頭,揚起頭吩咐道:“你去稟明夫人,就說你和玉兒的婚事,老爺我定下來,選個黃道吉日,老爺親自給你們倆做主,先把喜事給辦了!”
張管家磕頭拜謝道:“謝老爺,老爺待小人恩重如山,有如小人的再生父母,再造爹娘,小人這就去跟夫人說去。”說完,急忙從地上爬起來,胡亂用手抹了兩把眼淚,掀袍便朝後院跑去。
劉銘祺自言自語的歎道。“真是可憐孩子!”
“可憐孩子!可憐孩子!”籠子裏的八哥也學著劉銘祺的聲音,尖聲尖氣地學起舌來。
冷不丁地一鬧騰,逗得劉銘祺又忍不足暢笑了起來,接著在後園子裏手撚竹簽接著逗耍起八哥來,玩的開心。
沒一陣的功夫,玉兒眼角掛著風幹的淚痕,一臉委屈地跑到後花園來,氣呼呼地戳到劉銘祺的麵前,呼哧帶喘地道:“老爺,我……我不嫁。”
正在專心玩鳥的劉銘祺被嚇了一跳,抬頭一看,原來是玉兒,忙把臉一變,笑嗬嗬地道:“玉兒,怎麼啦!誰欺負你啦!”從鳳凰山回來後,每次望見她那雙憂鬱的眼神,劉銘祺都會有種莫名其妙的內疚感湧上心頭,總覺得欠了她點什麼,欠她什麼呢?一時卻找不出理由來。然而,玉兒還是一如既往的靦腆羞澀,見到劉銘祺總是低著頭,匆匆逃掉。
而此時卻截然不同,玉兒粉嫩的小臉上掛滿了委屈和怨念,眼淚圍著眼圈轉,隨時都有掉下來的可能,小嘴張了張,怒嗔道:“老爺欺負玉兒。”
雖然玉兒心中早已亂作一團,但她不想當著老爺的麵哭哭啼啼的。她抽了抽鼻子,揚起臉道:“老爺把玉兒嫁給張管家就是欺負我!”
劉銘祺仍是滿臉笑嘻嘻的,不以為然地道:“唉,原來是這事呀!玉兒,老爺這可全是為了你好啊!你說?張管家有什麼不好,你嫁給他有吃有喝,有玩有樂,要是舍不得夫人了,就繼續做你的貼身丫環。你不感謝老爺,還來埋怨我,難道老爺會把你往火坑裏推不成。”
其實他哪懂玉兒的心,自從和劉銘祺有了名副其實的肌膚之親後,她愈來愈把他看作是自己最親近、最值得信賴的男人,在她心目中哪還裝的下另外一個男人,而全然不知的劉銘祺卻逼著自己嫁給張管家,根本不知道玉兒心裏想的是什麼!此時的玉兒完全克製不住地大哭起來,淚如泉湧,明知道沒法和老爺解釋,隻能毫無理由地拒絕道:“玉兒……玉兒就是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