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二申時,折騰了近四個時辰之後,鍾離媚終於順利產下了一名男嬰。
當殷見深親手剪斷臍帶的時候,他激動地幾乎落淚,喜悅、焦慮、心疼等各種感情交錯在一起,一時間他竟不知改如何表達。
鍾離媚力竭虛脫,沒有看到嬰兒的模樣,便昏了過去。待她悠悠醒轉,已經是兩天以後。
兩天以來,他寸步不離的守在床前,生怕錯過她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終於在第三天上午,她眼珠轉動,慢慢張開了眼睛。
“醒了……”殷見深的聲音很輕,幾乎低不可聞,眼角眉梢都帶著溫柔的笑意。
“那……”
兩天未曾開口,她的聲音略顯沙啞,環顧四周,才發覺自己已經回到了岐北大營。扭過臉向身側望去,隻見錦衾中的露出一張嬰兒熟睡的臉龐,烏黑的頭發貼在額前,紅彤彤的小臉很是惹人憐愛。
鍾離媚翻過身,撩起錦衾的一角,動動手指勾住了他小小的手掌。手指被他握住的一瞬,如花的笑顏在她的臉頰綻放。
日光悄悄的灑滿營帳,她睫羽彎彎,在臉頰投下一片陰影,盡管臉色稍顯蒼白,卻無損於她妍麗的容顏。她輕輕勾了嘴角,目光如水的望著身前柔軟的小生命,柔和安寧的氣息讓殷見深的心立時靜了下來,他慢慢鬆了一口氣。
鍾離霆得知姐姐生了個小娃娃出來,礙於姐姐沒醒,一直強忍著沒敢過來搗亂。現在姐姐醒了,緊張的氣氛已經緩解,他就屁顛屁顛的竄了進來。
不等旁人招呼,他就脫掉鞋子爬上了床,越過姐姐,徑自湊到了嬰兒身邊。
他端詳著熟睡的小人兒,歪著腦袋說道,“他好小啊,什麼時候才能長大?”
“你也不是生出來就這麼大。”鍾離媚扯住他的腕子,緊聲問道,“你這兩天的功課都做了嗎?”
“姐,你好好養著,我就吵你了。”
弟弟撓撓頭就想溜,她一把將人拽住,低聲斥道,“你少給我來那些個彎彎繞,我一眼看不見,你就給我放了羊。現在立刻去把功課補齊,否則不準你吃晚飯!”
“那午飯呢?”
見姐姐動了怒,鍾離霆靠去她身邊,晃著她的脖子撒嬌道,“我過兩天再補好不好?下午我要跟無月姐姐去放風箏……”
聽到這裏,她隱隱覺出了不對,“你除了放風箏,還幹嘛來著?”
“就是打打鳥兒,玩沙包,騎騎馬之類的……”
“騎馬?打鳥,玩沙包?鍾離霆,你還想幹什麼?”
自己兩天看不見,他就徹底玩瘋了。他才幾歲,就去騎馬!萬一摔了,或者被馬踢了呢?
知不知道軍營四周的鳥有多凶猛,抬眼看著不起眼兒,俯衝下來就興許是頭獵鷹,至少也是個隼。別人躲都來不及,他還去招惹,簡直是典型的的欠收拾!
“都是無月姐姐帶著我去的……”他撅著嘴,低眉順眼的嘟囔著,“大不了,以後我不去了。”
鍾離媚瞪著眼睛,厲聲喝道,“從現在起就不準再去!”
獨孤無月也是,他才五歲啊!帶著個五歲的孩子去幹大人的事情,她能不能再不靠譜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