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能去哪裏?
顯然連張角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可待在這裏,根本便是死路一條。
夜風中,整齊有序的馬蹄聲漸漸向這裏逼近。
可惜,不是他張角的,而是來追殺他張角的。
連收拾悲傷心情的時間都沒有,張角望著那個無名小兵的屍體,動了動嘴唇,無言,更加揪心卻是自己侄子的死訊。
可在這戰火紛飛的亂世,連悲傷都顯得多餘的。
張角望著時刻護著自己身旁十幾個親衛軍,想了想,一揮手:“和張鬆、張瘋一起彙合吧。”
眼角餘光,忽的瞥見呆坐在一旁,兩眼直愣愣望著剛才那小兵屍體的李蔽。
他心念一動,忽問向李蔽:“你可願意跟我們一起走?”
李蔽愣了愣,就在剛才他便親眼見證了一個生命的凋亡。
沒有多少痛苦,沒有多少扭曲,甚至都沒有留下什麼遺言。
原來死亡隻是一瞬的功夫而已。
一瞬之前為生。
一瞬之後便即死去。
生與死原來隻是一瞬的距離而已,所謂的漫長,大抵是沒有經曆過死亡吧。
雖然是第一如此真切的看著他人死亡,然後甚至有了種想要嘔吐的衝動,但此刻也沒太多矯情悲卻的時間了。
李蔽一點頭。
張角的親衛軍中便即有一人牽來一匹高頭大馬。
騎馬?
李蔽一愣,但見張角和他的一隊親衛軍已然各自跨上馬匹。
自己雖是不會騎馬,但此刻也隻得硬著頭皮跨上馬背了。
與張角等人一起走,自己雖是不願的很,但留在這裏的話,直覺告訴自己,將要獨自一人麵對張遼麾下的八百死士。
也曾幻想過,張遼麾下的八百死士放過自己,甚至有可能的話,會有對自己另眼相看的伯樂將自己推薦給張遼。
但那一刻,看著那個無名小兵瞬間凋亡。
自己的心便冷了。
戰爭畢竟不是兒戲,雖然沒親曆過戰爭,但戰爭已然來臨。
他李蔽所能選擇的大概隻有兩條路吧——或者接受或者去死。
所以跨上馬背,也沒多少時間來讓自己學會如何騎馬,不過幸好胯下的那匹駿馬並不是如何倔強。
跨馬飛奔,雖然生疏到了極點。
但是跟著張角等人的隊伍,他卻也不曾落後多少。
跨馬飛奔,夜色裏的寒冷更顯刺骨,但也隻好忍了。
從營帳到東麵窪地,此間的距離也不過一盞茶的功夫。
到了。
張角首先下馬,埋伏在窪地兩側的黃巾軍認出張角後,便即迎了過來。
“伯父,你怎麼來了?”迎上前來的是張瘋。
這個二十不到的小夥子,臉上超出了年紀的鎮定表情。
“張甲死了。”
張角沒有多言,在陰冷的夜色中隻拋出了短短這一句話。
“我大哥?”張瘋略感驚愕,想是要悲傷吧,但終究還是忍住了,隻是陪著張角一起沉默著。
忽聽又一人說道:“伯父,現在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