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一族多年殺伐征戰,不可不謂勞苦功高。我大吳能有如今的江山勝景,一半都是他們的功勞。”吳喚微微一笑,對王德輔道,“擬旨吧。”
“奴才遵旨!”一把年紀的王德輔,此刻也掩不住喜色,慌慌張張又興高采烈地去尋筆墨了。
端幸長公主是他看著長大的,他和吳喚一樣,隻盼得長公主後半生能尋個好歸宿。
若長公主能如願嫁得心上人,則最好不過。
山間驛站,晝光初起,殘月未落。
酉時剛過,待山裏小徑的霧氣稍散了些,休整一夜的奉陽軍便向著江南快馬而去。
江州城外,翠竹林。
這翠竹林並非竹林,而是一大片枝葉茂密的蒼樹,因著江州的蒼樹生得細,遠遠看去好似竹子一般,江州人便索性給它取了這麼個雅稱。
這翠竹林裏,每棵樹的葉間都生得極密,若是有人隱在樹上,不細看是看不出的。
突然,一棵樹的樹頂,葉間微動。隻聽得一人沉聲道:“幫主,他們來了。”
被喚作幫主的那人,竟是個少年模樣。
這位少年幫主黑衣黑褲,戴一副銀製的凶神麵具,正半靠在一根樹枝上。麵具遮去了他半張臉,隻露出一雙眸色深沉的眼來。
少年聞言,輕輕吐去嘴裏銜著的草葉。他邪邪一笑,露出兩顆尖利的虎牙來:“讓我先去會一會他們。”
言罷,少年腳尖輕點,身輕如燕,在蒼樹頂端來去自如。
遠遠地看見那隊從奉陽來的兵馬了。他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領頭的那幾人,目光落在那個銀衣銀甲的女孩子身上。
他眼神微眯。皇帝老兒是癡魔了麼,竟派一個年紀這麼小的女孩來平亂。
還有那個暗紅色武袍的年輕人,看起來也是個頭兒。
除開那女孩兒外,還有一對銀衣銀甲的,倒像是父子。這兩人看起來,似乎不大好對付。
少年的目光又落在那身披軟甲的女子身上。待他看清女子的麵容後,竟是微微一愣。隨後嘴角浮起一絲冷笑。
似是故人來啊。
少年看似隨意地從懷中掏出一隻響笛,對著兵馬輕輕一吹。
響笛無聲,卻有一道銀光從底部飛出,穿過層層翠葉。
隻聽得那高頭戰馬一聲嘶鳴,聲啞而窒,甩一甩脖子就昏死在地。幸而蘇擬眼疾手快,順勢將賀清玨拉到自己的馬上,賀清玨才未摔下馬背。
身手倒不錯。黑衣少年微微眯眼,正欲看清那銀甲少女的麵容,就見她冷著一雙眸,目光穿過層層翠葉朝自己直直看來。他被這目光看著,竟是莫名一驚,
賀清玨的馬一倒,好些馬都受了驚。蘇擬冷眼掃一遍四周,側過頭問賀清玨:“什麼毒?”
賀清玨已經了然來者是誰。她麵色鐵青:“見血封喉。”
蘇擬心中一沉,轉頭對一名兵士道:“提呂津良過來!”
一路被兩名精兵看押的呂津良,此刻從隊伍末尾被提了過來。
蘇擬對著不知所措的呂津良冷笑一聲,二話不說就卸下自己身上的銀甲,又隨手將長槍扔在地上。
“你做什麼?”吳肅皺眉。
蘇擬不理他,徑直翻身下馬,朝呂津良膝後蓄力一踢,呂津良就被迫跪在了地上。
“委屈你了,呂大人。”蘇擬滿眼的嘲諷,作出一副地底修羅的樣子來,使呂津良連打了好幾個寒戰。
她手提呂津良的衣領,前行幾步走到黑衣少年藏身的樹下,故作輕鬆地將呂津良往樹下一扔。
隻聽得她不疾不徐地開了口:“我們奉命從奉陽來,欲同各位做個交易。”
“還望少俠賞個臉。”蘇擬抱著臂,目光穿過層層蒼葉,對黑衣少年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