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幸默了一默,才道:“這麼大的指控,你可有證據?”
魏妘在地上叩了一首:“長公主且聽民女慢慢道來。”
禪房外,夏蟬聒噪一片。
那封密信從列周山快馬傳入鶴荇宮時,吳喚正在午睡。
王德輔斟酌片刻,還是決定去喚醒他。畢竟若不是要緊的事,晚些時候就回宮的長公主也不會特地送這封快信過來。
王德輔放輕了步子,走進吳喚午睡的小室。小室裏置了冰盆,窗前又拉上了暗色的厚重綢簾,外頭一絲暑氣也進不來,甚是涼爽。
角落的羅漢床上,吳喚隻蓋了一層薄薄的羅毯,正睡得酣甜。
盡管不忍心打擾吳喚久違的安眠,王德輔在床邊站了片刻後,還是輕輕地喚醒了他:“皇上,列周山來了封密信,恐怕是長公主有要事與您相商。”
吳喚從夢境裏醒來時,悵然若失的神情在臉上一閃而過。片刻後,他微不可聞地歎了一聲,隨手披上一件絲袍便翻身下了床。
“信在哪裏?”吳喚赤腳踩在冰涼的玄色地磚上,走到窗前拉開綢簾。
原本涼爽幽靜的小室,立刻被窗外刺眼的陽光照得透亮。
吳喚微微眯起眼適應光線,而後拆開了王德輔雙手遞來的密信。
小室裏一時靜極了,二人甚至能聽見冰盆裏冰塊消融的碰撞之聲。
“去宣蘇探荃父子,還有兵部尚書袁禮進宮。”盡管吳喚的語調如常,王德輔還是從皇帝微蹙的眉間看出他隱忍的怒氣。
王德輔應了一聲,一刻也不敢耽擱地去辦事了。
元極殿。
蘇探荃、蘇定、袁禮三人並肩而立,麵上是少見的嚴肅。
吳喚微微閉目,半靠在椅上揉著太陽穴:“不知三位愛卿,於此事有何高見?”
袁禮上前一步:“啟稟皇上,臣以為,應當先派人探清此女所言虛實,再作應對。”
吳喚卻搖了搖頭:“魏國公那兒,一直有人盯著。”
“朕早知陸允江轉投了魏國公,一直在給他彙報朝堂的動靜。”吳喚冷笑一聲,“朕也知道魏國公與瑞王有所來往,二人見了麵,那叫一個相談甚歡。”
皇上竟將國公府的動作掌握得這般清楚。恐怕對皇上來說,要了解朝臣私下的動作,比探囊取物還要簡單!袁禮暗擦一把冷汗,心中更多的卻是敬佩:“那,皇上的意思是....”
“朕實在是好奇,他們是如何避開朕的探子,與趙國進行了那麼久的聯絡。”吳喚眸色一暗,聲音低冷。
蘇定頓了頓,試探地道:“不知皇上與探子最後一次聯絡,是在什麼時候?”
吳喚看一眼王德輔。
王德輔思索片刻:“回皇上,探子最後一次回話,是六月二十一。”
離現在確實有些時日了。
吳喚的神色又陰沉了幾分,看向了肅穆而立的蘇探荃:“事已至此,蘇將軍可有什麼主意?”
誰料蘇探荃上前一步後徑直跪下,手執武臣禮看向吳喚,一副請戰的架勢。
“回皇上,這些年來大吳坐鎮四國,天下還算太平。此番趙國和瑞王異動,正好是個機會,讓將士們再活動活動筋骨!”
“依臣之見,應整頓兵馬,速與逆賊一戰!”
吳喚聽了,又是搖了搖頭,看向沉默不語的蘇定:“鎮北將軍,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