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定斟酌片刻,抱拳道:“回皇上,微臣以為,此時不如將計就計,讓逆賊以為我們毫不知情。”
“待到時機成熟,再一舉出兵,將他們擊潰。”
吳喚讚許地笑了笑:“正是此理。”
他掃視著殿上的三位臣子,眼裏是不容逼視的龍威:“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
“隻有攻其不備,才能出其不意啊。”吳喚意味深長地看向蘇探荃。
“愛卿手下的蘇家軍練兵已久,想要一試鋒芒的心情,朕可以理解。”吳喚的聲音放柔了些,眼裏的威勢仍然不減,“隻是用兵之人,切不可意氣用事。愛卿百戰不敗多年,行軍打仗之事,也無需朕再多言了。”
蘇探荃也意識到自己的言論有些衝動,正欲向吳喚請罪,就聽得身後一人道:“百戰不敗,便是百戰不勝!”
他一回頭,就見蘇擬從容冷靜地快步走進殿來,又向吳喚伏身行了大禮:“臣女來遲,還望皇上海涵。”
一見剛才瞎嚷嚷的竟是自己閨女,蘇探荃急得咬著牙根小聲道:“你怎麼進來了!皇上麵前,豈容你這般失禮!”
誰料吳喚向蘇探荃擺了擺手,替蘇擬打圓場:“無妨。蘇卿是有朕特旨的,在殿前不必拘禮。”
盡管如此,蘇探荃仍是驚出了一身汗,口不擇言地道:“皇上,擬兒年紀尚幼,又是一個女兒家,於行兵打仗之事能有何見解?”
“蘇將軍未免將女兒家看得過輕了。”吳喚看一眼蘇探荃,笑著道,“古有掛帥桂英,今有將女蘇擬。蘇將軍又豈知,她日後不會是一代巾幗?”
又看向蘇擬道:“朕倒想聽聽,蘇卿於兵法都有些什麼見解。”
蘇探荃聽了,再不好多說什麼,隻得暗暗希望蘇擬不會胡說八道。
蘇擬在地上叩了一首,聲音清朗不疾不徐地開了口:“回皇上的話,臣女以為,戰事臨前,應當厚積。”
“正如孫子所言,用兵之五事,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將,五曰法。”
“如今瑞王與魏國公勾結敵國意在謀反,是大逆之罪,已於道有失。”
“其次,便是行兵之將。將者,應是智信仁勇嚴之輩。智者先見不惑,信者言出必行,勇者臨危不懼,嚴者以正軍威。”
“此五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蘇擬說完後,殿內靜了許久。
蘇探荃著實沒想到,自己這成天玩鬧、滿腦子小聰明的女兒,於行兵之事還能有此番見解。
當初在江州,蘇探荃還以為蘇擬的諫言隻是憑著小聰明,誤打誤撞才中了皇上的下懷。
可此時此刻聽完她在元極殿上的這通劈裏啪啦,蘇探荃打心底地覺得,這孩子是真有幾分經世之才的,隨自己。
高座上的吳喚亦是麵露讚賞,笑著對滿臉自豪的蘇探荃道:“果真是虎父無犬女。愛卿教女有方,該引以為豪才是。”
蘇探荃聽見那句虎父無犬女,更是受用了,嗬嗬地連笑幾聲:“謝皇上誇獎!”
吳喚又看向仍伏在地上的蘇擬:“那麼,逆賊謀反之事,你又有何見解?”
蘇擬聞言,不動聲色地道:“臣女之見隻有八字:隱忍不動,按兵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