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這傳說中殺人不眨眼的鐵麵活閻王,竟是這般英武的男子,令她心一見便心生傾慕。
她就算是死,也不要回到趙國。麵前這個男子,值得她一搏!
趙姬冰冷滑膩的腿,溜進柔軟溫暖的狐衾裏,極力向尹稚貼去。
感受到趙姬體溫的那一刹那,尹稚再也忍無可忍。
他眼中殺意驟起,卻竭力隱忍著,隻一把將趙姬從榻上掀開。
“滾。”
趙姬披頭散發地伏在地下,眼中一片茫然,不解地看向榻上的男人。
正在這時,帳簾又被掀起。
裹挾著雪花的北風呼嘯著吹進帳來,趙姬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來人好似對眼前這一幕見怪不怪,隻自顧自地走到火爐前,吃起炙鹿肉來。
尹稚閉了閉眼,似乎在竭力隱忍什麼:“我再說一次。滾。”
“這麼冷的天,你讓她滾去哪。”火爐邊的男人輕笑,一腔中原口音。
趙姬這才反應過來帳中還有一人,慌忙地背對那人穿好衣服。
她大著膽子回過身一看,果真是一個中原男子。年紀輕輕,氣度超然,正自顧自地在爐邊吃著鹿肉。
尹稚下了榻,無視趙姬向男子走去。
他皺眉:“這麼晚,你來做什麼?”
男子看一眼尹稚懷中的地圖,咬一口手裏的肉,笑道:“研究出什麼沒有?”
尹稚搖頭。
“急不得的。”男子試著喝了一口皮酒壺中的烈酒,卻被辣的呲牙咧嘴。
帳中三人,一時無話。
半晌,男子才擦了擦嘴,語氣有些冷然。
“你不該殺那個趙使。”
尹稚麵無表情:“我看不順他的臉。”
男子被尹稚噎了一噎,隻得轉移話題。
他看向仍伏在榻上的趙姬:“這個,你打算怎麼處理。”
尹稚想了想,對男子道:“賞你了。”
與此同時,千裏之外的大吳宮殿。
朝安宮外,新辟了一小塊凹地,引了禁湖的活水進來。宮人們又在這池淺水中,費盡心思地種了些睡蓮。
南風一吹,睡蓮盡數在池中開了,開得低調大氣,卻不失驚豔。
睡蓮極淡的香氣,被微薰的晚風吹進殿來,帶來一絲溫溫的涼意。
麵盆架上,置著一隻鎏金銅盆,盆裏是用白芷、零陵香、側柏葉、冬日雪水製成的刨花水。
嬤嬤將洋木梳在水中浸了浸,輕柔地給鏡前的文太後梳著發。
梳著梳著,嬤嬤的手一頓。
文太後溫和地笑了笑,眼角的紋路在此刻格外清晰:“是有白發了麼。”
“是。”嬤嬤斂目。
文太後閉著眼:“不必拔了。就讓它們生著吧。”
嬤嬤應了,手上的動作輕柔。
又像咽不下一口氣似地,嘴中忍不住道:“太後娘娘莫怪奴婢多嘴。”
“奴婢實在覺得,這玲瓏郡主,嘴中沒有一句實話。”
“瑞王爺分明一吃杏仁、桃仁這些東西,就會犯喘。郡主卻說,王妃時常在府裏給王爺做杏仁豆腐吃。”
嬤嬤微不可聞地歎了一聲。
文太後聞言,唇邊漾起一絲冷笑:“玲瓏長得像她父親,性子卻隨她母親。”
“年紀不大,心思不少。”文太後語氣漸冷,“和她母親當年,簡直一模一樣。”
“隻可惜靜喜娘娘,一直未曾看清。”嬤嬤的嘴邊,又不自主地溢出一聲歎息。
多日以後,文太後吹進玲瓏耳中的那陣風,終於吹到了朝城瑞王府。
瑞王妃得到消息後,勉強抑住怒氣,揮筆寫下了兩封請戰的書信。
“速將此信交與燕趙兩君,不得有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