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牛奉恩的府上,此時雖已入夜,燈光火把照耀之下,卻亮如白晝一般。
孟飛被薛瞼攙扶著坐在一把太師椅上,他雖不曾受刑,然白日裏與牛府家奴爭鬥,難免帶傷。
四周圍,眾好漢持兵刃肅立,牛奉恩一門良賤此刻正跪伏在孟飛麵前,一個個麵色蒼白,身若篩糠。
白日間,孟飛便是在這廳房之內等候牛奉恩,那時節是強忍心中不快,唯唯諾諾,隻盼能救得龐萬春的妹子,可如今,牛奉恩闔府上下百餘口的性命,便在他一念之間。
看著那牛奉恩,孟飛也是心頭火起:“牛知府,我自問與你往日並無仇怨,你做你的官,我自為民,你因何要設計謀害於我?”
牛奉恩此刻隻盼著能保住性命,連忙求告:“大官人饒命,都是本官豬油蒙了心竅,聽信了王正,包吉二人言語,這才冤枉了大官人,還望大官人饒命!”
牛奉恩一開口,他身後的家人奴仆也是忙不迭的求告,平日裏這些人都是作威作福,何曾見過這等陣仗。
正在此時,龐萬春帶了個女子闖了進來,想來這女子便是龐家小妹了,這女子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卻生得身量高挑,容貌十分俊俏,倒也難怪那牛衙內見色起意。
龐萬春帶了妹子走到孟飛麵前納頭便拜:“小妹無礙,多謝大官人厚恩,若不是大官人仗義出手,隻怕~~~~~~~~日後大官人但有差遣,小人萬死不辭!”
孟飛見狀連忙起身,將龐萬春攙起,寬慰道:“都是自家兄弟,何須言謝,龐家妹子,此間可有那為惡之人!”
龐家小妹自幼父母雙亡,跟著兄長闖蕩江湖,也是個爽利的性子,聽孟飛問起,朝著那群跪著的人略一張望,登時杏眼圓睜,朝著一人指去:“便是這惡賊!”
孟飛也順著看了過去,見跪著的人中有一青年被龐小妹一指,登時跪立不住,倒在了地上,想要出言求饒,卻驚恐之下,言語不得,隻是顫抖,兩.腿之間早就濕了一片。
樂和此時湊到孟飛近前:“大官人,不知該如何處置這等害民賊!?”
一旁鄒淵是個火爆脾氣,道:“還待怎地,這等作惡多端的狗賊,就該將他闔府上下盡數除了去,省的留在世上害人。”
眾人聞言,更是驚懼不已,忙不迭的叩頭求饒。
孟飛知道鄒淵這等粗魯的漢子最是快意恩仇,手段自然激烈了些,可他畢竟來自後世法製社會,如何願意做那株連之事。
一旁的薛瞼見孟飛不言語,還以為孟飛也要殺人報仇,忙道:“主人,旁的人便算了,可如今主人脫險,還要多虧府上一人報信,還望主人饒他性命。”
孟飛本就不願株連,便順著薛瞼的話頭道:“我等眾兄弟都是響當當的好漢,豈能殺害無辜,這牛奉恩為官一任,禍害一方,他這幼子更是登州一霸,還有他那正妻更是心腸歹毒的惡婦,不可輕饒,今日隻誅首惡,餘者不究,眾兄弟以為如何?”
眾人雖覺孟飛仁善了些,不過眾人以孟飛為首,既然孟飛說了,自然不會有人反對,當即有人將牛奉恩夫婦並那強搶龐小妹的衙內帶了下去,不多時,自有人呈上了三顆血淋淋的首級。
孟飛前世在軍中,時常奉命執行秘密任務,手下也有不少人命,卻也不曾見過這等場麵,強壓下身體的不適,又對餘下之人道:“爾等且自散了吧,日後好自為之!”
眾人逃的性命,一個個都千恩萬謝,紛紛逃也似的走了。
孟飛歎了口氣,起身環視眾人,突然拜倒在地:“孟飛能脫此大難,全賴諸位兄弟仗義出手,請受孟飛一拜。”
眾人哪肯受孟飛這般大禮,忙上前將孟飛攙扶起來,好言勸慰,給孟飛壓驚,眾好漢也一一上前與孟飛見禮。
樂和道:“如今眾家兄弟都是有家難奔,有國難投之人,不知大官人有何打算。”
這會兒脫了險,報了仇,孟飛冷靜下來之後,才細細的打量起眼前之人,他雖與樂和認得,卻並不十分熟習,方才來的路上也聽薛瞼說了,此次眾人營救他,多虧了樂和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