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理由這麼做,就隻好和她同甘苦共患難了,為了不讓我這個愛出汗的人太委屈,她拉了我到外麵的草地上去睡,把我裹在毯子裏,從頭到腳不給蚊子留任何偷襲的機會,我不依,硬要把她也抱進毯子裏。外麵的風很是涼爽,一抬頭就能看到璀璨的星空,自是睡得十分香甜,隻是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臉上難免會有幾個被蚊子叮了留下的難看的紅包,不過通常被咬的都是我,她很奇怪,說:“難道蚊子也嫌貧愛富?”其實如果不是我把她牢牢抱在懷中,她臉上恐怕也傷痕累累了,沒辦法,怕她照鏡子的時候會哭,我也隻好舍身喂蚊子了,雖然也不見得是件多麼偉大的事情。
我不理她,卷了毯子回房間,她悄悄地跟進來,從後麵抱住我,臉貼在我的背上,一遍遍地叫我的名字:“浩宇……”卻什麼也不說。
我也一遍遍地應著,直覺我們兩個之間分明就有情潮暗湧,仿佛隻差一步我就可以心想事成。
然而這樣的好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有一日,若芯的屋子裏進了外人,電腦被人打開過,屋子裏的物品也有被移動過的痕跡,但清點了一下,並沒有丟任何的東西。若芯就覺得是邵磊回來了,她很激動,一夜沒有睡好覺,到了淩晨天還沒亮就打電話給我。
我很清楚邵磊已不在人世,為免若芯胡思亂想,更是為了若芯的安全,當天就趕了過去。
我到的時候,她一個人縮在屋子的角落裏,她不開燈,也不讓我開,我伸手去拉她,被她觸電般地躲開了,透過窗子穿進來的一縷光線可以隱隱看到,她被淚水衝洗過的眼睛裏都是悲傷,也不知道哭了多長時間了,她說:“浩宇,邵磊回來了,可是他不肯來見我,他是不是生我的氣,氣我和你在一起,所以才不肯來見我……”
我既不能和一個死人吃醋,又不能不顧忌若芯的感受,就強行打開燈,拉她過來洗臉,說:“若芯,你聽我說,不是邵磊,如果真的是邵磊回來的話,他怎麼可能不管不顧讓你在這兒哭上一天,他會心疼的……”
我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明明心疼的是我。
她開始沉默,縮在角落抱著膝不言也不語,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已經在打盹了,她突然說:“我原來以為我還可以重新開始,可是不行,我有預感,邵磊他還活著,他一定還會來找我,我不想讓他以為我是個水性楊花的人,更不想等他回來的時候我沒臉再見他,浩宇,你和我不一樣,開始一段新生活對你來說很容易,不要再固執了,也不要再來找我,我以後都不想再見你!”
說完,她麵無表情地在床上側躺了下來,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
我靠在椅背上沒有動,也沒有說話,我覺得自己很無聊,愛與不愛的爭來爭去的有什麼意義,佛偈裏說,不如放下。隻是我們誰又能真的放下。
事情的急轉直下還不是僅僅因為這樣,而是我在第二天下山的途中被人劫了,身上值錢的東西就那幾樣,無非是手機,現金和卡,我受了點傷,被人一棍子打暈,幸好被路過的村民及時送往醫院,頭上縫了幾針,其實並無大礙。
隻是嚇壞了若芯,送我去醫院的村麵認識我,說起來我這半年來也是這裏的常客,再加上捐錢修路,建學校的,村民都對我極好,也大都知道我和若芯的關係,就第一時間通知了她,村裏還找了一個年輕人騎摩托車將若芯送到了我所在的醫院。
我已縫完針,也沒有什麼大事,就是失血過多,頭有些暈,便聽了醫生的建議在醫院住了下來,最主要的是我也無處可去,原想等第二天天亮就坐車回去的。
若芯進來的時候,我正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這裏環境不是很好,雖說為我安排了獨立的房間,但房間是那種三人間的,白色的牆麵上黴跡斑斑,不知道是因為房子漏雨的緣故還是這裏靠近衛生間,病房裏消毒藥水的味道很濃,我一時不能適應,再加上因為和若芯的糾葛我基本上已心力交瘁,更是無法入眠。
正在找煙,一抬頭看到若芯紅紅的眼睛,我還真是愣了一下,卻也想不到用什麼表情來麵對她,是若無其事還是做痛苦狀博取同情?正苦思冥想不知道掛那張臉的時候,她突然就抱住了我,頭偎在我的懷裏,我手裏剛剛摸出來的煙掉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