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是因為我是個傷員的緣故,若芯對我出奇的好,我也就能賴就賴,在醫院多住了幾日,生意上的事情暫且放到了一邊,我甚至忘了手機被人搶去,我不聯係別人的話,所有的人都聯係不到我,也包括我的父母。
在我父母的心中,我從來就不是一個做事沒有交代的人,雖然沒有晨昏定省,但最起碼在他們想找我的時候總能第一時間找到我。從來沒有像這樣,三四天都沒有消息,一下子就急壞了他們兩個老人。
電話幾經周轉打到了若芯的手機上,她沒有隱瞞,也許是覺得不應該隱瞞吧,就結結巴巴地實話實說了,這無疑是在我們家扔下了重磅炸彈,不是我父母大驚小怪,而是我身上擔負的責任實在太多,如果我真出點什麼事,不止是洛氏的高層會震蕩不安,我父母第一個就受不了,這也是我一開始就沒打算讓我父母知道的原因之一。
我爸媽還有洛氏的幾個經理在當天下午就趕到了這個鎮上,小鎮上也是從來沒有過的熱鬧,清一色的名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哪個領導下鄉視察來了,我爸媽從來就不是做事高調誇張的人,那天卻也是調了一輛房車過來,準備接我回去,可怕的是,隨行的還有醫生護士。
我頭疼,不是因為受傷,而是因為這樣的場麵會加大我和若芯之間的距離,她雖知我的身份,也和我一起生活過,隻是我和我父母做事做人一向都很簡單隨和,她也就漸漸忘了我身後有如此顯赫的背景,我父母這樣一鬧,說好聽點是為了我的健康考慮,說難聽點,就是要給若芯一個下馬威。
若芯雖然糊塗,但也能看出來我父母的意思,我們這幾日建立起來的親近又蕩然無存,我支開爸媽求她跟我一起回去,她既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而是想了很長時間才抬起清亮的眼睛,說:“浩宇,我也弄不清楚,你出事的那天,我很害怕,害怕再也見不到你,也後悔的要死,後悔對你太凶,從來沒有顧忌過你的感受,也想過,如果你好好的,我也不再去胡思亂想什麼,就這樣跟你平平安安地走下去,要對你好,比以往都好……可是現在……我分不清自己的情感,你為我做了這麼多事,又為我受傷,我很感激,可是感激不是愛……我想你不會需要感激的……”
我聽不下去,頭疼欲裂,上車的時候是被護士扶上去的,我很煩,想甩開她們自己上車,卻最終使不上一點力氣,我真的病了,很嚴重的病,搶東西的人打的一棍子沒有能讓我昏迷不醒,若芯卻給了我致命的一擊,我很沒出息,寧願那一棍讓我昏迷不醒,是不是那樣就能得到若芯的心?
臨走的時候,我從車窗裏看到若芯在對我揮手告別,臉上掛著輕盈盈地笑,沒有傷感,沒有悲戚,她真是個內心強悍的女人,我服了她,同時想到放棄。
回家後我堅決不肯在爸媽家裏住,我已經心煩意亂,不想再聽到爸媽的嘮叨和對若芯的詆毀,他們總覺得我這次的出事都是因為若芯的緣故,我解釋過,是我賴著若芯不放的,可是他們不信。
我回了自己家,家裏還保持著我和若芯結婚時候的樣子,也不是刻意要如此,我隻是懶,習慣了這樣的擺設和布置,習慣了不開燈就能找到沙發躺下,習慣了一抬頭就能看到牆上婚紗照裏若芯神采飛揚的笑臉。
我第一次見她,就是被她這樣的笑臉所迷惑,那時候的若芯正值無憂無慮的年紀,上揚的唇角裏有說不出的明媚與熱烈,而如今,她雖然也笑,但笑容隨時牽扯著我某一部分的神經,令我心頭不時泛出星星點點的疼來。
幾乎睡了一天,醒來的時候已是下午,陽光已褪去它的熾熱,餘下一部分羞羞怯怯的餘暉,在房間裏四處遊蕩。
我睡得腰酸背疼,決定下樓找點東西喝,倒了一杯酒後,看到角落裏被閑置已久的鋼琴,就隨意打開了,用手指撥過琴弦,鋼琴華麗的音符從我指下流淌而過。
小時候,我愛動,脾氣又容易急躁,媽媽就找了一個鋼琴老師教我學鋼琴,一方麵磨磨我的性子,另一方麵,也可以陶冶情操。後來,我有了什麼想不開的事情,就會坐下來撫一把,希望能從音樂裏得到寧靜和升華。
工作後就很少彈琴了,一是因為工作忙沒有時間,二是自從學會了抽煙喝酒之後,我更願意在心煩的時候點上一支煙或是喝上一點酒,在尼古丁和酒精的麻醉下會比音樂更容易讓人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