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以為,二叔是我人生之中最懼怕的一個人,如今他死了,我心裏到底還是有些難受。
炮兒叔走過來抱住我,輕輕拍著我的背,“靜兒,別哭,以後這兒就是你的家,你就是叔的親身女兒。”
我感動得昏天暗地,在日記上狠狠地寫道,炮兒叔,這一輩子我最應該感謝的人。
我住在這間單身公寓一個月,每天炮兒叔都會帶回來不同的朋友回來。他們來這裏,都是看我一眼,各自給我一些錢,便依依不舍的離開。
我不明白這是為什麼,炮兒叔說,人家給你錢你就收著,那是給你的定金,以後等你長大了,要做工還給人家。
我明白,炮兒叔條件不是特別好。而且,很多時候那些姐姐還特地到這兒找炮兒叔要錢。我暗暗發誓,等我長大了,我一定要賺錢給炮兒叔用。
白天裏,炮兒叔會帶我去各種高級會所,有一次,我們去盤圓凱龍吃西冷牛扒,炮兒叔硬是看著我哭了。我問他怎麼不吃,他說錢包有點疼,不太吃的下。
這些日子裏麵,我嚐遍了縣城所有高端東西,一身名牌更是讓我飄飄忽忽。
等我十六歲生日那天,炮兒叔特地帶回來一個特大的蛋糕,我人生之中第一個蛋糕。
“靜兒,你終於十六歲了。瞧瞧你,現在就是那溫室之中最漂亮的花朵,就是那些真正的富家女都不及你一半,他們永遠沒有你這份無知的純潔。”
我傻傻的笑,雙手放在鋼琴上麵,行雲流水彈奏一曲。
我十二歲的時候遇見了炮兒,等我十六歲的時候,我還是隻認識炮兒。
如今的蛻變,讓我找不出半點農村生活的影子。我差點都忘了,二叔給我帶來的傷害,更差點忘了,當初站在炮兒麵前穿著的舊膠鞋。
睿哥一直都沒有消息,炮兒叔替我分析過,睿哥是富家子弟,回到家過上紙醉金迷的日子,早就忘了我。
我不信,睿哥隻是沒能夠找到我。
過完生日的第二天,炮兒叔顯得更加興奮。他興致勃勃的帶我去了小房間,姐姐們都還在睡覺,廉價的香水嗆得我一個勁咳嗽。
我微微皺眉,冬梅姐鄙夷的看了我一眼,雙手叉腰靠在門框上,冷嘲熱諷的說:“能在雞腳上擠點油出來的人,包裝出來這麼一個千金大小姐,喂,炮兒你這個沒良心的家夥,還真以為人家會乖乖聽你的話。”
“這個不用你管,來,叫那些婆娘都出來,將我們的賬結算了,以後你們和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哼!炮兒,你以為富豪區的水淺了,到時候可別後悔。”
“滾!別他媽忘了是誰帶你出來混的。說話給你尋思著點。”
冬梅姐比我大三歲,算得上炮兒叔的頭牌。長相並不賴,隻怪她運氣不好,她遇上炮兒的時候,沒能夠趕上炮兒做市場分析。
炮兒當真和她們一刀兩斷,他說,以後要帶我走條好路,這種扯後腿的,當然要拋的幹幹淨淨。
嗯!我堅定的點頭,我十六歲了,該是靠自己的雙手賺錢回報炮兒的時候了。
我單純的想著,以後就算是做服務員,我也絕對不會喊一句累。
可天真的我,怎麼就沒有想到,炮兒花了這麼大的價錢,怎麼可能讓我去洗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