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駱駝嗎？”我從電影裏出來怔了一下麵向猴子，他依舊盯著屏幕，依然不緊不慢的說：瘋了。
我腦子裏開始回憶起那麼一個人，高高的個子，瘦弱的如脫了人形，腰總也挺不直的模樣，長發總似一輩子也沒清理過一樣，身上總是背著那把fender（這個牌子的型號由於因產地時間的不一樣而用不同的數字表達，我一直也沒有弄明白他那把的型號），從我第一天見到他到我後來離開X城他一直給我這麼一個印象。
但我並沒有因為他的瘋掉而想到更多，我和他隻是平常的再不能平常的朋友，一起見麵寒暄，抽煙，偶爾在某種特定的心情下遇到也會一起喝點酒，聊點關於藝術的話題，甚至我們算不算是真正的朋友我也不能太肯定，不過即使感情深厚又能怎麼樣呢？或者我更應該祝賀他找到了解脫。
“一直喜歡左小詛咒，對吧？”我從屁股下麵抽出煙盒點上一根。
“恩，尤其喜歡《我不能悲傷的坐在你麵前》，我離開的時候到他那裏去了幾次，那時候狀態就已經不對勁了，說話莫名其妙。”猴子衝我看了看，摸起煙猶豫著又放下了，“我走的時候沒告訴他，他讓皮條把他的錄音台帶給了我，捎帶了些不著調子的話，大意是說誰都不要擔心他，他現在很快樂，隻是沒想到後來就瘋了。”
我們相視一看，說不出的內容，好一會兒的沉默之後他把腳放在茶幾上顫抖著。
“我離開的時候，韓笑找過我。”
我的心髒猛然收縮，當這個名字再度出現的時候，那個曾經在我班駁無比的青春裏占據了太多分量的名字，名字裏是我的青蔥歲月的縮寫，我妄圖擺脫丟棄再也不想記起的人。……，有時候語言真的是模糊蒼白，在最想訴說表達的時候卻陷於沉默，有種說不出的憋悶堆在胸口，捏起拳頭使勁的捶打，直至氣體呈嗝狀鑽出來。猴子的腳停止抖動從茶幾上拿下來，我把目光挪開。
“說好不提她的。”我把煙隨手丟到地上，站起來卻不知道往哪裏去，忙又摸起煙點上，衝進衛生間裏，門在身後摔的一聲沉悶。“她什麼也沒說，好象是有什麼要說但沒說。”外麵傳來猴子的聲音，我不知道他來這裏是為了什麼，總之這一刻我有些厭惡他。
沉默著把煙抽完，直到過濾嘴燒著發臭的味道吸進肺裏。擰開水龍頭灌滿了洗臉池，把臉埋進去，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隻是不需要清醒或者思考，有些許眼淚混合著清水一波一波的晃動，沾濕了我的頭發。我記起了我曾悄悄落淚的日子，那種感傷摧徹心靈，在行駛的火車窗前，在馬路上，在人群中，在安靜聽歌的時刻，都印染著這種傷感。
從前的生活一點點的開始清晰，我睜開眼睛，在清澈的水裏，麵前幻化出各種她的模樣，撒嬌的時刻，微笑的時刻，委屈哭泣的時刻，活潑可愛的時刻，。。最後一個畫麵是她轉身離開的時刻。
痛苦再次如一把利刀插進我的心髒，我掙脫了水麵，大口大口的呼吸，咳嗽，鏡子中的人是那麼的無助，如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卻不能大膽的發泄，我的手失去了力量，我的思想也失去了力量，鏡麵裏往事如電影般洶湧而來，裏麵的我看著外麵的我，身體倒行著退到過去，我們目不轉睛的望著彼此，直至漸行漸遠，現實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