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今天看在袁廠長的麵分上,放你們一馬;以後再惹我,就不客氣了。”安小華有些得意地說。
“潘麗,安工是嚇你們的,其實這那裏是什麼招魂幡。這是藏族的佛教經幡,一種顏色代表一個經文;那石頭堆是瑪尼堆,在內蒙古叫敖包。這是岔路口的高地,集會的場所,約會的標誌;走到這裏的人都要留下一塊石頭,來的人多了,就形成了一個大的敖包,天長日久,敖包中間就長出了白毛毛的草。”袁鋒說。
“有一首民歌叫《敖包相會》說得就是這種……”潘麗說。
“對,說得就是這種情況,隻不過比現實浪漫多了。”袁鋒說。
“還是袁廠長淵博,沒有壞心眼;不象安工不懂裝懂,一肚子壞水。”潘麗說。
“好好好,都是我不好,我頭上長蛆,腳下流濃。是個徹頭徹尾的大壞蛋,行了吧!”安小華油腔滑調地說。
一輪落日又大又紅地停留在山峁上,前麵的視野開闊了,茫茫綿延的大草甸雄奇寬廣。袁鋒走在軟軟的草坪上,覺得心曠神逸。他想起古人的詩句--“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如果說草原是母親的話,那麼草甸就是女兒;草原寬廣無邊地擁抱一切,而草甸卻被群山所擁抱;草原是無法描繪,無法征服的壯美;草甸卻是可親近、可追求的秀美。如果要我選擇的話,我更喜愛大草甸。
遠遠地看見三個人往這邊走過來,潘麗高興地說,“肯定是來接我們的。”
來人逐漸走近,果然是胡龍祥等三人。潘麗雙手形成喇叭大聲地喊“胡龍祥--你們是來接我們的吧!”
“袁廠長--我們是來接你們的!”胡龍祥用單手做成半個喇叭,大聲地回答。這一呼一喊的聲音很快就被大草甸吮吸盡了,沒有一絲餘音。
胡龍祥走近就向袁鋒立正行軍禮:“報告廠長--我受牛營長的命令,來接你們。”
“不錯,還像個軍人的樣子!”袁鋒問,“方水橋到了嗎?”
“到了快有二個時辰了。”
“你們幫幾位女同胞背背包吧,她們夠堅強的了。”袁鋒說。
胡龍祥背上潘麗的背包,又將方桂珍的背包堆在上麵。另外倆個年輕人見狀,也每人背起兩個背包。
“這大草甸走在上麵怪舒服的!”潘麗空著手,在柔軟的草地上轉個圈,快樂地說。
“唉,你還沒有看到藏族兄弟殺羊--哪才叫舒服呢!”胡龍祥驚鹿鹿地說。
“你講,反正悶著走路也怪難過的。”潘麗輕描淡寫地說,似乎你講也可,不講我們也不求你。
“我們4點多鍾就到了目的地,牛營長和當地的藏民很熟,和一個藏族兄弟一說。不一會兒幾個藏族兄弟就趕著兩隻大肥羊過來。把羊腳一捆,一按羊身,羊腳就四腳朝天,那羊不掙紮不反抗,發出‘咩咩’地叫聲,真是任人宰割的羔羊。隻見一個藏民從腰上抽出一把這麼長(他用手比劃一尺多長)的尖刀,朝著羊胸口一刀通進去,開了個口子,然後伸手進羊肚子裏抓出一根通往心髒的血管,輕輕地一刀,血管斷了,連忙把血管塞進羊的內髒;讓羊的血不流到外麵,然後開始剝羊的皮。不一會兒,一張完整的羊皮就剝下來了,隻要往人身上一套,不用化裝就變成羊了。等熱的血在羊肚裏凝固後,就開始煮羊肉。據說古代蒙藏是兄弟,習俗是相近的;成吉思罕征服中原的時候,就是這種吃法;蒙古軍隊遠征歐洲也是靠吃這種羊肉。這種羊肉營養豐富,味道鮮美”。胡龍祥繪聲繪色地說。
“聽你說得有點殘酷,但羊肉還是想吃的!肚子更餓了。”潘麗說。
“不遠了,再走半個小時的路就可以吃到鮮美的羊肉了。”胡龍祥說。
“你這是叫我們望梅止渴……”安小華說。
“你看,前麵那幾堆火,肯定是我們的人點燃的。”胡龍祥指著前方說。
這時天已擦黑,前方果然有幾堆火在熊熊地燃燒著,那金黃色的熊熊火焰在蒼茫的夜空下是那樣的燦爛,中間隔著黑越越的山脈,不然就和天邊的星星連成了一片。看到了火光就看到了目的地,但這目的地還得一步一步地去走近它。所以人們都不再說話,隻聽到草地上雜亂的腳步聲。
火光越來越大,可以看得見圍著火光的人們的起落。那是一堆堆的篝火,一共有五堆,每一堆篝火都圍著人。
胡龍祥扯開嗓子大聲地喊:“牛營長--袁廠長他們來了!”
牛營長迎上前,握著袁鋒的手說,“袁廠長你們辛苦了!”接過袁鋒背上的背包,問:“都來齊了吧?”
“一個不少。”袁鋒說。
“快吃飯快吃飯,一定餓了。”牛營長把袁鋒領到一個火塘邊。方水橋馬上就端過來一個口缸說,“袁廠長先喝一碗羊肉湯,暖和暖和。”看到袁鋒喝了幾口湯後,方水橋又遞給袁鋒一大塊羊後腿肉,“給你留著的。”
“看不出來,水橋聯係領導還有一套。”一個方家營的職工說。
“我的腳扭傷了,袁廠長背著我走,這樣的領導那裏去找?領導關心我們職工,我們職工關心一下領導,應不應該?”方水橋有板有眼地說。
“應該應該!”那位職工說,“我是和你開玩笑的,你何必那麼認真。”
“知道就好!”方水橋的語氣中有一股豪邁之氣。
“水橋,你的腳好些了嗎?”袁鋒有意把話岔開。
“好多了,現在可以走路了。”方水橋蹲下又站起,證明自己真的好多了。
2、
吃完飯後,方水橋找到袁峰說:“袁廠長,吃飽了吧!”
“喝了湯,又吃這麼大一塊肉,夠舒服的了。”袁峰答。
“我們到那邊走走,行嗎?”方水橋有點猶豫地說。
“散散步也好。”袁峰說。
袁鋒和方水橋走向那邊的幾個火堆。十幾個年輕男女手挽著手圍著中間一個火堆在跳鍋莊舞,他們腳步整齊單純,一起一落;胳膊一伸一合,富有節奏感;口裏還合著節奏發出“哦哦”的吆喝聲。這種起源於彝族火圖騰的舞,由於淵源古老,象征光明,動作單純,節奏感強,隨著文化的交流和民族的融合,現在已經成為南方各少數民族的交際舞。
袁鋒說“年輕人真是不知疲倦!”
“夠他們瘋的--說不定他們要跳到天亮。”方水橋說。
旁邊一個火塘邊的人們在聽方大毛在吹牛。袁鋒兩人悄悄地擠進去。
“你們猜猜--什麼叫青蛙過溝?--什麼又叫螞蟻上樹?”大毛神秘地用食指指著天空說。
“是公公爬灰?”一個職工說。
“不是!再想一想?”大毛說。
“是媳婦偷人?”另一個職工說。
“達著點邊。再想一想!多想一想!”大毛用兩個食指頂著頭兩則的太陽穴,學日本動畫片一休的樣子。
“猜不出來,再不講我們就要走了!”一個男職工站起來。
“好說好說,坐下坐下。現在什麼都反了,講書的還要求著聽書的。人心不古,都怪風氣,我也不和你們認真。”大毛右手在空中做了一個優雅弧形,然後說“--在一座現代的城市裏,住著一對善良的夫妻。不久前,男的要到北方去出差,女的要到南方去出差,而且都是同一天的時間。臨走前那一天晚上,一陣好事以後。男的睡不著,想著這麼漂亮的媳婦,出差回來不要自己戴了一頂綠帽子。於是他找來了一支畫筆,在媳婦的家私上畫了一隻青蛙,然後就放心地睡著了。其實他媳婦並沒有睡著,一動不動地讓男的畫,心裏還暗暗地感到好笑。等到男的睡著了發出鼾聲後,她也找來男的用過的那支畫筆,在男的家私上描繪了一隻螞蟻,然後才去睡覺。第二天,勞燕雙飛,各走各的路。一個星期後,燕子攏窩了。夫妻一一地回來了。晚上在被窩裏,男的一看,怎麼不對呀!青蛙怎麼跳過溝來了?於是揪著女的就要打。女的不服,說都什麼時代了,還想打人,現在男女平等了,你要檢查我的,我也要檢查你的。男的隻有讓女的檢查。女的一檢查就尖叫起來,--我倒要問你,螞蟻怎麼上樹了?……”
大家發出了一陣爽朗的笑聲。袁鋒趁著笑聲喊著方水橋離開了火堆。
大草甸的星辰格外的明亮,大大小小的星星像寶石一樣撒滿了天空,銀河像無數的散落的星星堆積起來,浮現出壯麗璀璨的情景。袁鋒沉浸在星光燦爛之中,物我兩忘。
“袁廠長--”
袁鋒回頭,是方水橋。
“袁廠長--我想和你談一件事,你不要生氣!”方水橋低著頭,避開袁鋒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