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飛和張處長似乎沉浸在夢裏，或者說沉溺於愛欲的河裏。高飛的眼神是迷亂的饑渴的，張處長的臉色是陶醉的滋潤的。曹正石心裏竟有些自豪：“這些年輕人，到底沒有我硬紮！”
演出40多分鍾就結束了，他們三人來到賭場的中心，那裏煙霧彌漫，一簇人一簇人地圍著一張又一張的賭桌；賭徒們大口地吸著煙，空氣變得很渾濁。每一張寬大的賭桌上都有一位小姐坐在高位上，用一杆長長的扒子在扒賭桌上的圓形籌碼。曹正石注意到這是玫瑰廳，還有青銅廳、白銀廳、黃金廳像格子似地排列著，每個廳的門口都用銅牌標著賭資的起碼數額，黃金廳的標牌上寫著３０萬元港幣。導遊圖上畫著樓上還有鑽石廳，那要百萬以上的賭資。曹正石感歎：這裏真是一擲千金。
高飛在大廳裏買了10個骰子，到轉盤上去碰碰運氣，一個個的骰子丟進去，軲轆轆地一轉，什麼也沒有碰到。高飛又去買10個骰子，這次10個骰子一齊丟進去，仍然什麼也沒有碰到。那機器吃人不吐骨頭，高飛的2000元片刻就泡了湯。高飛賭紅了眼，還要去買骰子。曹正石上前阻止，高飛說，“曹老板，求你了－－最後一次！”
曹正石生氣了：“我和你們的約法三章，不是放屁！”說完徑直地往大廳外走去。
看著曹正石威嚴的背影，高飛石像一樣地呆住了。
張處長勸高飛，“今天適可而止，以後有機會再來過癮。”
“隻有如此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高飛聳了聳肩，張開兩手，做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拿破侖說過，男人的事業在馬背上，男人的歡樂在酒杯中，男人的成功在女人的肚皮上。這裏就是如此。”張處長感慨地說。
“隻有你還和我有共同的語言。”高飛激憤地說，“美國阿拉斯加正是由一個有魄力的流浪漢建立起來的，現在成了世界著名的遊覽聖地，賭城，冒險家的樂園。現在我們這一代人缺少的就是這種敢於去賭、去博、去開拓的精神。用生命去向命運挑戰，本身就是激動人心的事。隻有去搏，才領略到生命的意義；隻有去賭，才可能獲得意想不到的巨大收獲。雖然贏的概率很小，隻有千分之一，甚至於萬分之一，但畢竟是一種希望。那怕是輸得精光，變成窮光蛋，乞丐，但也體會了對金錢的挑戰，對命運的否定。人生難得幾回搏！”
“看來，你今天的收獲不小，正如那個司機說的‘洗了眼睛，煉了膽子’，還長了見識，增強了信心。”張處長的話裏有調侃的意味。
“你******還諷刺我，把我形容成一個腐敗份子。”高飛笑著說，他和張處長的距離一下拉近了。
葡京賭場大門口的斜坡下，曹正石在射燈的餘光裏仰望天空，似乎在天問。
高飛和張處長快步地向他走去。
２、
從日本回國的飛機上，曹正石看著弦窗外，那一團團滾滾的浮雲，連綿成一個波浪壯闊的雲海，陽光斜射在雲海上，構成一幅燦爛透明的雲海圖；飛機在雲海的上空緩緩地飛翔，使人產生一種進入仙境的感覺。
曹正石的心情很好，緣由於這壯麗的風景和晴朗的天氣，也緣由於在日本的談判成功。
在日本京都，小野先生熱情地接待了他們三人，邀請他們參觀了古都的建築，品嚐了茶道，觀看了民間歌舞。用張處長的話來說，“整個活動都充滿了文化味。”
曹正石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曹老板，你一定是想起了什麼開心事了！”張處長問。
“我想起在小野公司樓梯口那專職的陪笑員，那九十度的鞠躬，那滿臉的媚笑，也難為他了，那角色真難扮演！”曹正石的笑容收斂了。
“丁是丁卯是卯，不越雷池一步，各司其職，各就其位，井井有條，一絲不苟。就連一個看門人的笑容都是經過訓練了的。這就是日本的管理。”張處長說。
“不能適應工作就讓他站在那裏陪笑，日本的競爭夠殘酷的了。這叫做沒有免費的午餐！”高飛說。
“他們那種一扳一拍的認真態度，恪守本職工作的敬業精神，是值得我們好好學習的。看他們對談判的態度，就看得出來，談一個問題就紀錄一個問題；一時不能解決的問題就在電腦上反饋出來，一項一項的摳，一點一點的琢磨，意見一統一，就紀錄下來，雙方簽字。這樣就可避免以後扯皮，上法庭也有充分的證據。這叫做嚴細管理。我們回廠後要在幹部中首先學這種精神，想到的要說到，說到的要紀錄到，紀錄到的要做到。”曹正石嚴肅地說。
“我們共產黨人最講認真，其實跟資本主義國家相比差距還是很大的。毛老人家有句名言，抓而不緊等於不抓。我讚成曹老板的概括：三到－－想到、說到、做到，管理要嚴，就得從‘三到’抓起。”高飛頗有心得地說。
“還是小高的腦袋好使，轉得快，立即就把老板的思路概括為三條。怪不得曹老板隻帶你一個出來，我明白了淵源。”張處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