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解決問題,我隻有直接找廠長了!”施友邦不客氣地說。
“好吧,就到我客廳裏談吧!”曹正石知道這一劫是躲不脫的。
他們三人向樓上走去。這是一幢有十五層的寫字樓,南機的辦事處設在一、二、三層樓,一樓是銷售門市和辦公室;二樓是辦事處的宿舍和做飯的夥房;三樓是招待所,接待有業務往來的客戶商家。袁鋒打開了一道門,裏麵有一個帶有很大會客室的套間,曹正石和施友邦進去後,袁鋒就出去了。
曹正石請施友邦坐下,還倒了一杯茶給他:“你說,有什麼事?”
“曹廠長,我是個大老粗,那就直說了。領導上讓我出來見世麵搞銷售,是看得起我,我也願意;可是我那個老婆,說了不怕你笑話,風騷得很,還沒有結婚前,單獨和男人在一起就會眼睛發紅全身發軟,象一灘稀泥。結婚後三天不幹那種事就借故和我吵架,騷得離不開男人。我這次出差才半個月,開始那幾天她天天打長途電話給我,說想我了,她在家活守寡,晚上隻有抱著枕頭睡覺,說我還不如個枕頭;還說不準我在外麵亂來,不準泡妞,等回去好好檢查我的那個東西。我向她保證請她放心,我絕不是那種男人,請她不要在電話裏講這些事了,你不要臉我還要臉的,和我一起出差都是青頭小夥,聽了多難為情,不要毒害青少年。她聽了還‘咕咕’地笑。後來她接連幾天都沒有來電話,我想這下清靜了,後來覺得不對,她不來電話會去幹什麼事?我打電話要我的一個朋友去我家了解情況,朋友來電話說不好了,你老婆偷人了,家裏有個大男人和她住在一起。你說讓人氣不氣!我向袁副廠長請假回去,袁副說等展銷會結束才準我的假。你說急不急人,我那個老婆真做得出來,偷人的事她做得出來,我了解她的爛脾氣。”施友邦說得又急又快,那哭喪著的臉上有一雙哀求的眼睛。
“不要說了,你要求回去,我批準你,明天就回去!”曹正石本想罵“沒有出息的東西”但他忍住了。
“還是廠長體貼我們職工,太謝謝你了。”施友邦的臉上綻開了笑容,他拿出了一張請假條。
曹正石看了一眼後,在眉頭寫上:
施友邦家庭確實有困難,不適合搞銷售工作,請勞人處重新安排工作。
曹正石
施友邦站起來拿著字條,弓著腰,連聲“謝謝廠長!謝謝廠長!”然後出了門。
曹正石有些煩燥,他朝門外喊了一聲“小袁!”
“廠長--來了!”隨著聲音,袁鋒很快就出現在門口。
“你怎麼不準他的假?”曹正石問。
“我怕動搖了軍心。”袁鋒說。
“你就不怕他在這裏反而動搖了軍心?”曹正石侃侃地說“古時候有個士兵在戰場上當了逃兵,被捉住。他說他想起家中八十歲的老母,就離開了部隊。孔子說他是孝子,值得讚揚;韓非子說他是逃兵,應該斬首。你說是孔子對還是韓非子對?”
“我看是韓非子的對,打戰時個個都想家想老母,這支部隊一定沒有戰鬥力,肯定要打敗仗。”鄭明亮說。
“如果把這個士兵當逃兵處理,一時到是能震住陣腳,但要長久地穩住人心就不行;因為每個士兵都有家,都是人生父母養的,想家孝敬老母是人之常情,沒有錯,反而還要提倡,如果把這個士兵殺了,就傷了眾人的心,失去了人和。為什麼諸葛亮在《失街亭》上斬馬稷後要哭馬稷,就是這個道理。”曹正石的談興濃了起來。
“我倒沒有考慮那麼多,也沒有這麼多的曆史典故,這就是我們和廠長的差距。”袁鋒的話是真誠的,曹正石是廠長中有名的才子,經常講些經典的話使下級自歎不如。他的淵博機智,常使他的下屬產生一種高山景仰的感覺,這一點他象******。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事理。就拿施友邦的事來說,一個大男人怕老婆怕成這個樣子,可憐又可厭,我們恨鐵不成鋼。但細細地一想,‘食色性也’,作為普通人,這是他和他老婆的基本需要,我們如果不管不顧他的基本需要那是不人道的,再說他的基本需要不滿足,他的心定不下來,是搞不好工作的,捉住的老鴉是做不成巢的。有的人把工作當作第一生命,有的人是有了生活條件後才考慮工作。如果隻用一把尺度來衡量所有的人,那就不是馬克思主義者了。”曹正石像老師對學生一樣的諄諄教導。
“曹廠長,像你這樣的要求就太高了,處理問題方方麵麵都要考慮到,講道理、有重點,有策略。要達到這個水平不容易啊!”
“老子說‘治國如小烹’要掌握火候。”
......
他倆一直談到淩晨一時,袁鋒才告辭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