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東升,萬道金霞灑向鄉村平原,也沒有下雪了,整個銀白的大地反光強烈,仿佛披上了一件絢爛的彩衣。
宋軍也抵達了霍丘軍,薛鍾虎騎著高頭大馬,銀盔銀甲,在陽光照耀下倒也頗有氣概。
錄事參軍馬駿尾隨其後,不停地逢迎拍馬:“小衙內此番攻下此城,居功甚偉,朝廷功賞是逃不掉的,何況薛大人不派二衙內,卻派小衙內來,其意不言自明,薛門第一將指日可待……”
周圍的人聽著都有些作嘔:這城是他攻下來的嗎?明明是接收而已嘛,好歹是曹官之首,這麼不顧廉恥。
其實要論官階,兩人都是從八品,但宋朝是重文輕武,武將要比同品階的文官低個檔次,像馬駿這樣對武將卑躬屈膝並不多見。
薛鍾虎卻聽得渾身舒坦,主要是馬駿的話說到他心坎裏,對啊,為什麼差事給他不給二哥薛奇正,可見父親是看重他的,大哥薛伯陵麼,還在京城混日子,將來自然是由他繼承薛門了。
可到了城下,氣氛卻有些不大對勁,不但沒人出來迎接,而且城門緊閉,城牆上張弓搭箭,嚴陣以待,完全是一副對敵的姿態。
薛鍾虎莫名其妙:“咦,王讚良那廝幹的甚事,怎恁的一副光景?”
馬駿也有些撓頭,派了個嗓門大的小兵去城下喊話,片刻後,人回來了,還帶回來一支箭,去掉了箭鏃,箭身上綁著一封信。
看完信件,薛鍾虎立刻破口大罵,叫喊著要馬上攻城,馬駿雖然臉色陰沉,但還是拚命攔住這暴躁的小霸王。
他品性不佳,但不是傻瓜,知道這些廂軍的底細,攻城純粹自殺,但這話不能跟小衙內說透,隻能找個恰當的理由:對方已經受招安,攻城等於官軍自殘,茲事體大,還是回彭塔莊再說……
彭塔莊中心的議事廳裏,正是氣氛熱烈,薛叔似雖然滿腹儒學,諳熟寵辱不驚,喜怒不形於色的“中庸之道”,此刻也忍不住喜上眉梢。
所謂“山重水複,柳暗花明”,昨天大家還憂鬱地討論出路何在,想不到僅過了一夜,局勢便天翻地覆,真像是被天上掉餡餅砸中。
眾位幕僚也是喜氣洋洋,司法參軍韓山嶽,更是連連恭喜:“偌大的軍城不戰而取,可見鈞相洪福齊天,雖有艱困,鈞相自不動如山,果然時來運轉,可見鈞相明見千裏……”
司戶參軍馮登道撫著花白胡子,不斷點頭:“極是,極是。”
滿堂的逢迎拍馬,連薛奇正聽著也深為鄙夷,心裏暗道:“一群阿諛之徒……”,轉首看看旁邊的趙明倫,發現這位觀察判官卻是一臉凝重,與周圍的氣氛截然不同,他愣了一下,輕聲問道:“趙判官,你這是……”
趙明倫搖搖頭:“這個孫莽蕩連夜出兵,大有深意,這事情可不大容易啊。”
此時,一個親隨匆匆進來,在薛叔似旁邊耳語兩句,薛叔似滿含期待的臉色,驟然陰沉了下來。
眾人不禁麵麵相覷,尤其是王讚良更是忐忑不安,難道是出了什麼紕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