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薛鍾虎和馬駿走了進來,馬駿將一封信雙手呈給薛叔似,並輕聲稟報了一些情況,薛鍾虎則是氣虎虎地坐下。
薛叔似看完,臉似寒冰,也不言語,將信件傳了下去,眾人一一看過,祠堂裏頓時一片沉靜,王讚良更是目瞪口呆。
原來信來自孫莽蕩的親筆,聲稱要想他讓出霍丘軍城,需要答應三個條件:
第一,要授予相應的官階,包括攻城有功的將士;
第二,讓出霍丘軍後,部隊要移防高塘寨,既然孫莽蕩為巡檢使,就以高塘寨為巡檢司;
第三,要兌現朝廷之前的承諾,五千貫賞錢和五百石稻米。
信件還附錄了有功人員名單。
半晌,趙明倫緩緩說道:“鈞相,若論這些條件,第一和第二款倒是好說,賞錢也方便,隻是這五百石稻米嘛……”
薛叔似明白,這七八千人恐怕再過兩天就要斷糧,哪來的五百石米啊?
若要強攻更是不行,馬駿剛才已經稟報過了,僅僅是一個來回,又有幾十名廂兵逃亡,雜物更是扔的滿路都是。
按照南宋的軍製,屯駐大軍是手上刺字,禁軍和廂軍則是臉上刺字,一個主要原因就是怕士兵逃亡,當然高級士兵“效用”倒不用刺字。
現在有這麼多人不顧刺字,照樣逃亡,可見連續多少日忍饑挨餓,早已軍心絕望,忍無可忍了,這個士氣已經降到穀底。
這些底層士兵平日裏受盡苦楚,對官員早已心懷不滿,就像一座蓄勢待發的火山,此時強行下令攻城,隻怕馬上就要“炸營”。
說起來,賞錢賞糧食什麼的,薛叔似也聽王讚良稟報過,不過他根本沒把這些放心上,嘴巴上下兩張皮,碰一下就不認賬了。
沒想到這個孫莽蕩,現在竟然拿這些公然勒索,他不去想自己是否言而無信,隻是憎恨孫莽蕩賊性不改,不老老實實交城,順帶著也恨王讚良不會辦事。
王讚良看到薛大人眼裏寒光,哪裏還不明白,他同樣不去想自己貪了王桐的功,還想殺人滅口,反而心裏大罵王桐:賊寇獅子大開口,怎麼能亂應承呢?
與此同時,王桐靜坐在床上,正維持著一種奇怪的姿勢,采荷則在旁邊不解地看著。
黨懷英的那本《通明決》,王桐已經粗略地翻了一下,這是一本奇妙的功法書,語句本身淺顯易懂,但卻含義深刻,他必須花費大量時間慢慢琢磨。
比如第一篇“導引術”,所謂導引術,就是最基礎的煉氣之法,包括如何坐臥行走,如何呼吸飲食等,“吹噓呼吸,吐故納新,熊經鳥伸,濤生雲滅”,本質上就是鍛煉內在。
功法招式隻是外在手段,千變萬化總有局限,內在的強弱決定了外在的效率和效果,想想黨懷英的手段,那種速度和力度,已經突破了某些物理或生理上的界限,無法用未來的自然科學來解釋,或者說暫時無法解釋。
這就好像對二十世紀之前的人們來說,核武器就是一種超自然現象。
相較而言,自己那些格鬥技術,更像是某種花裏胡哨的小兒把戲,當內在足夠強大時,外在的表現反而簡單直接,一揮手一抬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