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中,父子倆幹勁十足,真正地用心打製出了不少鐵質農具,直到九月初三,二人換上半新的衣衫,提好背簍帶上農具向著穀外走去。
這一路少年灑脫,像是放飛的鳥兒,嘰嘰喳喳,漢子平日嚴謹可也沒有多說什麼,兀自低頭思索著什麼。
二人走的很急,不到醜時就近了磐石村口。
他們沒做停留,徑直穿過村子,在村後平坦的沙地上終於看見幾個起伏的小丘陵。
漢子輕車熟路,在南邊最矮的小丘旁駐足。
小丘周圍雜草橫生,怕是很久沒有人過來打理了。漢子心下微涼,叫著少年一同清理。
拔去雜草,一方矮矮的墓碑終於顯出了本來的麵目。他拉著少年款款跪拜,因為手頭不甚寬裕,隻能用山中瓜果充當祭品。
祭拜完師傅,漢子領著少年回到村中,他們像是做賊一般循著村子邊緣挨家敲門。
都是村中熟人,他又刻意壓低了農具的價格,不到一個時辰竟然賣出半數。看著串串銅錢,少年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細縫。
天光將近亮,背簍中的農具也賣光了,漢子擦了一把額上的汗水,“誌兒,該走了。”
少年明悟,緊了緊腰間麻繩,跟著阿公奔向村口。
父子二人沒走出幾步,卻看到村口已經被七八個漢子堵住,居中有位山羊胡,上身**露出胸口碗大的肌肉。
“陳明,陳誌,好大的膽子。”山羊胡更梗著脖子,嘴角撇得老高。
“師...師兄。”
隔著背簍的縫隙,李泉也能看到外麵發生的事情。打量過後,李泉知道事情恐怕沒法善了了。
來人痞態外露,全無良民應有的規矩,甚至有人手中持著棍棒,似乎隻等赤膊男子一聲令下,就將陳家父子打倒在地。
“你也識得我是你師兄。”赤膊漢子搖晃了頸部,踉蹌著身子向前走了幾步,在他身後的青壯們也隨著上前,氣勢洶湧。
“阿公。”陳誌年少,怯懦地躲到了父親的身後。
“誌兒別怕。”陳明安撫了孩子,也不懼怕眼前幾人,開口道:“今日是師傅的祭日,師弟特意來拜祭一下,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還要師兄體諒一二。”
“祭拜師傅?”赤膊男子眉頭擰成一股,“怕是賣了不少的鐵器吧!”
一語道破機關,陳明臉上泛紅,躊躇了半天才悶聲點頭。
“拿來。”男子麵色平淡,一隻手向前攤開。
“師兄,隻這一次,念在往日恩情...”
“恩情?”赤膊男子不管陳明是否說完,硬生生出言打住,“自從十年前比試之後,你我之間便無恩情可言。”他轉身看了看幾個粗壯的子弟,“我勸你老老實實交出錢來,免得皮肉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