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仔細勘察,在確定沒有其它生還者後,老張接到了繼續行車的指令,但他一想到避震彈簧上掛著的那些東西,全身就一陣陣的發麻,心想該不會就這麼帶著“他們”一起走吧?
細心的楊站長看出了老張的顧慮,對他說道:“我們馬上要封鎖區間信號,等待救援車過來,在信號封鎖前還能擠出十來分鍾,你把列車移至2號股道裏,我們抓緊時間把車輪上的東西清理一下,你才好離開!”
老張感恩戴德的連連稱謝,趕緊照辦!
一個多小時後,救援車抵達,大批工作人員在隧道內將事故場地快速清理完畢,初步統計出死亡人數為7人左右。
根據現場遺留的物品和刺鼻的酒味分析,這是一夥外出吃酒席的村民,估計都喝高了,才發生了這樣的慘劇。
上級部門很快針對此事作了重要批示:要以最快的速度確定死者身份,並做好家屬的情緒安撫工作;對於發現的生還者,要盡一切的力量進行救治!
楊站長處理完站上的事,騎上自行車趕到樂昌鄉衛生院。小李子告訴他,經過醫生的詳細檢查,現場生還的那個孩子除了部分軟組織挫傷外,並無其它致命的傷情,但就是一直昏迷不醒。身上的血跡經過化驗也確定不是他的,很可能是蹭上去的,身體脫水情況非常嚴重,現在正在進行輸液治療。
“既然沒受重傷,為什麼會昏迷不醒??”楊站長問道。
“可能是驚嚇過度,醫生是這麼說的”小李子答。
楊站長找到衛生院的劉院長,和他確認了一下那孩子的情況後,建議到:“要不把他轉到大醫院去徹底檢查一遍,心裏也好有底??”
劉院長笑了笑:“不用不用,就是驚嚇過度,輸兩天液就沒事了,等到確認了身份,直接就可以讓家屬領回去了,省得跑來跑去的麻煩!”
“唉···才這麼小就經曆了如此慘烈的人禍,這種記憶可能會伴隨他的一輩子的,苦命的仔呀”楊站長歎道。
“誰說不是呢,心理的創傷要比身體的傷害更難以治愈”劉院長也歎道。
次日,通過公安部門一個晝夜的努力,7名死者的身份也最終確定了,他們全部屬於樂昌鄉石板寨的村民,且都是男性,年齡最大的67歲,最小的35歲。但令大家困惑的是,竟然沒有人認識醫院裏昏迷的那個男孩,工作組拿著照片走遍了鄰近的村子,最終還是一無所獲。
後來工作組又驅車前往遇難村民去吃酒席的那個村子,尋訪下來的結果也是一樣,全村沒有一個人認識或見過這個孩子。
這可就奇了怪了,難道那孩子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不成?
由於孩子一直昏迷不醒,無法問詢,工作組不得不暫時放下這個疑問,轉而去忙別的事情去了,那孩子的日常料理和監護任務就委托給了楊站長和鄉衛生院。
發生驚天慘禍的石板寨,是一個民風淳樸的侗族大寨,寨子裏最老的鼓樓和風雨橋,少說都有百來年的曆史了。
按照侗族同胞的喪俗習慣,家裏如果死了人,首先要放一掛“落氣炮”通知全寨,然後用一個空器皿燒一些“落氣錢”給死者買路用,接著再用艾葉水擦淨屍體,男死者的要剃光頭,女死者要梳妝挽髻,最後穿上壽衣擺置在堂屋裏,死者左手要握住一團糯米飯,右手握住幾張紙錢,讓他見到祖宗時既有錢又有糧,不至於沒有麵子。
若是年輕死者,稱為“青喪”,得將健全的牙齒故意打掉一顆,表示不是意外夭折,而是正常老死,否則無法投胎轉世。
這回寨子裏一下子死掉7個,而且都是非正常死亡,鄉裏送來的隻是七具骨灰盒,因此以上應有的程序都無法進行,這可愁壞了死者家屬,他們擔心這些凶死的親人不但入不了祖墳,還會變成厲鬼回來為禍鄉裏。
雖然鐵道部門撞死了人不用負責,但出於人道角度考慮,還是對每戶死者家屬作出了適當的經濟補償,鄉長也隨工作組來到村委會作了表態,有任何困難都可以提出來,能滿足的絕對會盡量的滿足。
憨厚實誠的鄉親們經過商議,最後竟提出了一個讓工作組哭笑不得的請求:希望ZF能找一個道行高深的“先生”來做一場超度法事,讓死去的親人能夠早日去往陰間投胎轉世。
這下可把鄉長給難住了,要是答應吧,身為一鄉之長,這可是在帶頭搞封建迷信,若讓縣裏知道了,自己不但會淪為一個笑柄,估計還會影響以後的仕途;可如果要是不答應吧,村民們提出來的這個條件實在不算是苛刻,跟那些大哭大鬧,坐地起價的刁民們相比起來,不知要輕鬆了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