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英語組的王老師去了美國。”
“嗯，我也聽說了。聽說是去教漢語。”
“那他算是公派吧，薪水待遇什麼的都保留。”
“那是。但幾年後再回來，不可能再在我們學校了，至少去浦江二中。”
辦公室裏幾位老師的談話驚醒了雲彤，是啊，現在不是外國興起漢語熱了嗎？為何我不去國外看看呢？國內這幾年的奮鬥也算是盡力了，就是不知道哪裏有這樣的消息。百度一下吧，一搜索，這樣的消息還真不少。雲彤開始知道了有個政府組織叫“漢語推廣辦公室”，簡稱“漢辦”。
正巧有派老師去新加坡的消息。雲彤感到很興奮，忙給如風打電話，畢竟是出國，需要征求一下男朋友的意見。哪知如風答應地那麼幹脆。
“這個我支持，國外福利好，快去吧。”如風答道。如風心想，我也隻是嘴上這麼說說，反正你也是去不了，全國才收那麼幾個老師，怎麼會考的上？
“你跟我一起報名！”雲彤說道。
“我就不去了，還要麵試英語呢，我那英文水平，怎麼會過？你先過去，到時你再把我弄過去就行了。”
“你說的好像我一定能考上似的。那我就去試試啊！”
雲彤打印了材料，跑去校長辦公室，說明來意。黨校長高興地說：“這個是好事情，是我們學校的光榮，你去吧，待遇跟王老師的一樣，給你保留著。三年後你再回來！”
雲彤沒想到這麼順利，再三向黨校長道謝。有了校長的同意，很順利地蓋上了校長辦公室的印章。
這個簡單的表格，羅列了四五個表格，每個表格都需要蓋章。接下來就是區教育局的蓋章了，在中國，每個人都是隸屬於組織，人事調動都需要主管部門的蓋章同意，每一個印章背後都是權錢交易的機會。印章，對於大多數國人來說，意味著無窮無盡的麻煩，但從未踏出國門的雲彤並不覺得辛苦，20多歲的她依然保持著對理想的堅定追求。
第一次去區教育局的時候，辦公室裏都沒有人，整幢大樓都空蕩蕩的。門口的保安告訴她，正在開會呢，讓她過一個小時再來。問題是作為老師，是不能隨便離開學校的，每一次離開，都得跟部門主任請假，還得調課等等。這倒也沒什麼，就是請個假嘛，問題是她的那個主任聽說她要去參加出國考試，便一臉的不高興。雲彤也不明白，她為什麼不高興，校長都同意了，她為什麼不高興呢？最令她難過的是，在教學樓走廊裏每次向主任打招呼，都迎來的是主任冷冰冰的臉。如此這般，讓雲彤覺得每次出校門去教育局，都是得到了莫大的恩惠。
放學下班的時候，也就意味著教育局下班了。怎麼辦？放棄嗎？不甘心。還得硬著頭皮請假，懷著忐忑的心情走入了教育局的大門，這一次，終於看到了幾個虛掩的門裏還有人在工作，她不知道該敲哪個科室的門，人事科說他們不管這事，推給了教師培訓科，教師培訓科又推給了國際合作交流科，整個下午雲彤都在教育局的走廊裏跑來跑去，辦公室裏每個人都是冷冰冰的臉，雲彤再一次體會到了國家機關“為民服務”的精神。這反而激發了她一定要走出去的決心，她再一次走進人事科，擺出漢辦的文件，特別是漢辦希望“各級教育主管部門予以協助”的字樣，盡力禮貌地向那個戴金邊眼鏡的科員說：“這是利於國家的好事，可以幫忙蓋章嗎？”
那位科員頭也沒抬，慢悠悠地說：“這個文件我們沒收到，你們學校本來就缺老師，我們可以有權拒絕蓋章的。”
雲彤依舊禮貌地說：“可是??”“對不起，我要工作了。”雲彤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又一次無功而返。
“你的章蓋的怎樣了？”晚飯的時候如風問道。
“沒想到那麼難，第一次跟機關的人打交道。那可真是百般刁難啊！”雲彤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