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半夜,院子裏傳來野狼的嚎叫,賣貨郎中知道是那隻老狼來了,就趕緊把外屋的門鎖起來。這時,裏屋的大嫂急忙走了出來,說,不行,我要大便。說完急急忙忙地去開外屋門。賣貨郎中一把把她拉住,說大便在屋裏拉,沒有人說什麼,你沒聽見外麵有狼嗎。那大嫂說什麼也不聽,推開賣貨郎中又去開門,忙亂中也不知道怎麼開了,半天沒能把門開開,就用力去撞門,瘋了一樣撞了好幾次,又被賣貨郎中拉住,說今天你就是死也要死在屋裏,要拉大便就在屋裏拉。大嫂忽然鎮定下來,靜了一會,哭著說,你沒地方住,就在我家住,渴了就在我家喝,你怎麼這麼不講情麵?求求你放我出去,拉了大便就回來。賣貨郎中不肯,說大便就在屋裏吧,說什麼也不能放你出去。這時外麵的老狼又叫了起來,那大嫂突然指著賣貨郎中罵起來,罵了一會又瘋了似的去撞門。賣貨郎中又把她拉住,拿出繩子把她捆了起來。大嫂動彈不得,便隻是罵,罵了一會又跪下來哀求,賣貨郎中哪裏肯依,搬了一把凳子橫在門口坐下,自己吃自己的幹糧。折騰了半夜,那隻老狼走了,那婦女才消停。賣貨郎中給她鬆了綁,她就趕緊跑出去大便。回來的時候還不停地嘀咕著,怎麼今天的大便有點像豬糞?”
發呆聽得入了神,忘了發問。好長時間才回過神來,說:“那山神為什麼要讓老狼去吃人呢?”
“山神什麼都知道,他曉得後麵有人在偷聽。”
“那他豈不是在騙老狼嗎?”
“是啊,他知道老狼該死了,就故意做了這場戲。”
發呆想,原來神仙是會騙人的,一句話就把人和狼都玩了,他是不是吃飽了沒事幹,年頭不好的時候那麼多人餓死了,他不管,老狼要餓死了,他也不管,還故意策劃好戲來惹人發笑,這樣的神仙我可不要去拜,我還是做我的“方外之遊”吧,世間連神都不能相信了,那還有什麼能相信的?
這種想法是當然不能說給爺爺聽的,否則恐怕以後就沒故事聽了。
發呆說:“這個不好,講個土匪的,講個土匪的。”
“土匪的都給你講過了,沒什麼可講的了。”爺爺顯得很不高興。
發呆不依說:“講講土匪田浩為什麼要殺了戴家地主的全家。”
“田浩那是想得到戴遠峰手中的齊家寶鏡。”
“齊家寶鏡?那是做什麼的?”
“齊家寶鏡是一麵古銅鏡,還有修身寶鏡和明德寶鏡,隻要聚齊了這三麵鏡子,就能開啟一座古墓,得到無數的財寶。隻可惜,田浩還是白費心機。”爺爺歎著氣說道。
發呆一呆,問:“那座古墓一定是假的吧,否則田浩怎麼會白費心機呢?”
爺爺說:“那座古墓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但是我親眼看見三麵寶鏡都被水朝天給摔碎了,沒有這三麵寶鏡,誰也進不得古墓。”發呆又是一呆,道:“真有寶鏡?有寶鏡就一定有古墓。”
爺爺點點頭,對孫兒的話很滿意,說:“當年宋小胖帶領地莊六傑和棲鴉嶺上的土匪相抗十幾年,一直沒有一絲動搖,但是田浩聽說寶鏡在花淩手裏後,為了這三麵寶鏡,田浩竟然和山東巨匪史勁圖聯合,終於把地莊攻下了,水朝天見地莊不保,眾位兄弟都將性命堪虞,害怕三麵寶鏡落入土匪手裏,就把它們全摔碎了。”
發呆問:“花淩也是地莊六傑的嗎?”爺爺搖頭說:“花淩不是,地莊六傑當年一戰全都死了,花淩現在都八十多歲了,還活著呢。”發呆又問:“花淩得了寶鏡,為什麼不去開啟古墓?”爺爺苦笑道:“花淩雖然得了寶鏡,卻沒有機會去開古墓,他那時一心想查出他失蹤多年的父親的下落,一直查到了鷹溝廟,後來遭人暗算,把寶鏡丟了,是宋小胖和水朝天又領人把寶鏡奪回來的。”
發呆說:“花淩怎麼那麼不小心呢?這麼重要的東西,他竟然給弄丟了。”爺爺笑道:“這世上人心險惡啊,花淩是被他的親生父親陷害了,他父親佯裝不能走路,叫花淩背他,他就趁花淩不備,在花淩耳朵裏放了蚰蜒,把花淩疼昏了,拿走了寶鏡。”發呆啊了聲,想想蚰蜒鑽耳的情況,忙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說:“這個不好,還是講個狼的故事吧,講個狼吃人的
“狼不是經常想著吃人的,有的時候也會和人相處的很和睦。我小時候給村裏放牛,就曾遇見過這樣的怪事。”爺爺說著點著一袋煙,用力抽了一口,稍微想了一下,說道:“我那天在後山放牛,那兒草好,牛吃飽了就會趴在那兒倒嚼,這時候就可以睡覺了。”
“後山不是‘土帽山’嗎?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哪有那麼多草啊?“
“那是現在,牲口多了,都把草吃光了。早先的時候,那兒的草高著呢,能沒人影兒。我在那迷迷糊糊地剛要睡著,忽然看見不遠的山上有一大群野狼,排著一字隊向我這邊走來,我想這下玩完了,這群狼至少也得有四五十隻,我卻隻帶了五隻狗,這可不是玩的,村裏的牛今天可能都栽在我手上了。我也不想趕牛群去山溝裏了,這麼大一群牛,一定早就被狼群發現了,到了山溝裏,會對狼群更加有利。我就在那等著,手裏拿著大牛皮鞭子。沒過一會群狼就來到牛群旁了。奇怪的是牛竟然都不知道害怕,一個個依然若無其事地倒嚼,我身邊的狗也不叫,也都好像是什麼都沒看見似的,用心地舔自己身上的毛。我站在那裏,一動也不敢動,腿都麻了。隻見那群狼由頭狼領著,後麵有十幾隻公狼,然後是十幾隻母狼,接連跟著幾隻老狼和幾隻受傷的狼,再後麵就是幾十隻小狼了。它們走過牛群的時候,連看都不看一眼,隻自己走自己的路。等到這群狼都走完了,我才鬆了口氣,看見它們走的遠了,牛群還是那麼靜,牛也還是在倒嚼,狗也還是在舔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