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單人家。
酌酒林深處,
醉後插小葩。
老叟歌風月,
村婦笑老牙。
牧人溪邊飲,
柴夫山上乏。
榛叢覓野兔,
山底見牛茶。
縱情思簫曲,
對口尚未發。
回首村夫路,
張望老嫗崖。
日暮天將晚,
遲遲不返家。
歌畢,已來到幾人近前。朝天細觀此人,隻見他雙目炯炯有神,靜如合珠,動若春萌,但自沉浸在自己的歌聲之中,絲毫不顧他人。
朝天上前拍掌讚道:“好歌,老先生唱的好歌,歌曲好,歌詞更好!”
那老翁向水朝天看了一眼,自管徐徐前行,並沒搭話,忽又瞥了一眼,見朝天背上背著一根紫竹長簫,這才喝停毛驢,在水朝天身邊轉了一圈,問道:“小老弟亦好弄簫?”水朝天道:“談不上弄,隻是隨便吹吹罷了。”老翁道:“看你骨骼清奇,不用謙虛,我問你,你叫什麼名字,你這簫從何而來?”
水朝天道:“在下姓水名朝天。此支兩尺四寸的長簫,紫竹製造,是我的一位戰友在南方帶給我的。”
老翁道:“紫竹音色優美,卻也算不得簫中極品,老弟不介意的話,可否讓老叟把玩一回。”
水朝天笑道:“自然可以。”於是取下長簫,遞與老翁。老翁接過簫來,仔細看了一遍,嘖嘖讚道:“是一支好簫,隻是可惜了。”水朝天道:“什麼可惜了?”老翁道:“簫雖是好簫,用簫之人卻不思珍惜,讓這支長簫身受十餘處損傷,更甚者,簫口一端還有破裂之處,雖然經過包纏,終究再也不及原來的好,可惜,真是可惜!”說著一聲長歎,搖頭不已。
水朝天笑道:“征戰之人,天為被地為席,時時刻刻都有生命之虞,何況一支簫?”老翁並不聽他講話,又賞玩了一會兒長簫,忽道:“老叟亦珍藏有數支長簫,老弟若不嫌棄,願否到舍上一觀?”水朝天道:“這樣的話,叨擾老先生了。隻是不知道府上離此處遠不遠,我這兩個兄弟都受了重傷。”老翁道:“不遠,沿著前方的山澗,過一個樹林就是舍下了。”
幾人順山澗一路直走,穿過一片樹林,果然望見遠處山崖底有幾間房屋。那老翁道:“就是那裏。”水朝天道:“此地山水秀絕,景色宜人,老先生麵山而居,往來悠閑,真世間仙人。還未請教老先生高姓大名。”老翁道:“山野村夫,哪裏當得起高姓大名,老朽姓戴名遠川。”水朝天忙抱拳作揖道:“原來是戴老先生。”
說話間來到了院門口,院門敞開,隻見院內正麵五間瓦房,左右各四間廂房,院中間有一口水井,轆轆把橫在水井上,左手廂房門口拴著一隻大黃狗,見到幾人立即狂吠起來。戴遠川朝它喝了幾聲,那狗才沒事一般扭過頭去。
戴遠川將幾人領進屋去,朝裏屋喊道:“玉兒,有客人來了,快泡茶。”眾人都以為他口中所喊的玉兒定是個女人,不是他老伴就是他女兒,孰料打屋裏出來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應道:“是哪來的客人?這就去泡茶。”說著向幾人點頭示意。幾人忙回敬點頭,見這漢子,粗眉大眼,國臉方口,四肢健壯,行動靈敏,卻名喚“玉兒”都感到匪夷所思。心中又想此人形狀粗俗中能見風雅,必非平常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