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跟隨同一廠長 轉戰特困企業1(1 / 1)

一般人總以為,國企領導人的貪婪與生俱來,其實不然。他們之中的絕大多數人在剛踏上領導崗位時,內心深處都充滿無限的抱負,而將個人私欲藏得深深,可一旦企業搞不上去,他們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東西就會發酵,甚至不惜鋌而走險。因為這個時候如果不孤注一擲,過了這個村,就再也沒有這個店。

拿破侖曾經說過:“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可人人都去當將軍,兵由誰來當,仗由誰來打。

魏少倫原本是被安排到“一紡”當廠長。他調到團市委就任青工部長前,一直在“一紡”工作,當過工人,黨辦秘書、團委書記。本以為可衣錦還鄉,卻不料節外生枝,“一紡”的領導與他共事多年,知道他疑心重,紛紛跑到市裏去打他的小報告,市裏隻得重新考慮他的去向。

當時,市毛紡織廠也差一名廠長。魏少倫準備去“一紡”就任前,嶽漢普跑來向他征求廠長人選,他舉薦了自己在下江一帶結識的一名摯交前去任廠長,市裏後來改任他到毛紡廠當廠長,那名摯交隻得屈尊當了一名分管銷售的副廠長。

毛紡和“一紡”雖然都是虧損企業,但都有近兩千人的規模,級別同樣都是副處。與絲綢廠時的科級相比,好歹上升了一個台階。

國企官員的官階排序,過去曾有過極為森嚴的等級劃分。千人以下企業,廠長的職務一般為科級,千人以上企業,廠長職務提升為副處,再大一點,五千至一萬人的企業,才能撈到個正處,萬人以上的企業,職務相應提升至副廳級,廳級企業的上級主管企業,自然也就成了副部級企業。這就存在一個問題了,一個市裏的最高首長是正廳級,而他所管轄的企業官員幾乎與自己平起平坐,比那些專管企業的計委、經委、工商、稅務等部門的一把手們職務還要高,弄得不好指揮棒可能會失靈。於是又來了一個補充規定,企業幹部進入政府部門,級別相應下調半級,但是在實際操作中,這項補充規定形同虛設,因為在一個地方,萬人以上企業屈指可數,能夠把那麼大一家企業盤得團團轉的人,無論走到哪都是稀缺資源,甚至很多市領導的提拔,都是直接從大型骨幹企業的一把手當中物色。所以企業官員進入政府,大多都是隻升不降。尤其是實行改革開放後,企業官員比政府官員還要吃香,能夠在那裏去鍍鍍金,成為很多人都心馳神往的事。從中也不難看出,國企官員涇渭分明的主要尺度與參照,還是看你管理的人頭的多寡,而與企業的經濟效益,似乎並沒有多少直接的關聯。所以“千”“萬”千萬馬虎不得。

毛紡廠始建於1980年。一次性規劃設計,辦公區、生產區、居民區相互隔離。廠區內俱樂部、花園、職工食堂、澡堂、招行所、籃球場、江邊泵站一應俱全,非常氣派,鋸齒形廠房一字排開、錯落有致。廠區占地麵積75700平方米,預留的閑置空地就有28000平方米。

魏少倫當時總是沾沾自喜地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與之氣派的外表比較起來,毛紡廠當時的財務狀況卻是糟透了。累計虧損就高達557萬元,各種潛虧和呆死壞更是難以計數。成品積壓871萬元,降價處理後損失高達213萬元。魏少倫到任後,由市裏出麵做工作,從銀行放貸75萬元,但當年的貸款利息和逾期罰息就高達100多萬元,而且全都是從回籠貨款中直接扣走。各種債主隔三差五登門來討債,時不時還會收到些外地法院的傳票。而廠裏幾百萬元的銷售款卻收不回來,盡管成立了催款辦,但實際催收回來的款項卻十分有限,企業的債權債務交織纏身。為了躲避債務,魏少倫隻得私下向分管財務的紀副廠長麵授機宜:“簽實心的句號就給辦,簽空心就暫時先壓住不辦。”

當時正值“三角債”盛行,市場疲軟和全國紡織企業行業性虧損。

雖然企業麵臨重重困難,但慣於在逆境中尋求突破的魏少倫,恢複啟動階段的戰役同樣打得十分漂亮。他當時大膽對企業實施全麵停產整頓,運用“休克療法”來打破原有的管理秩序,實行“幹部退位、工人退崗”,讓所有幹部和職工統一回到零的同一起點。用10個工作組取代了原有的26個科室,最後再過渡到8個部室的機構設置,精簡了大量的冗員。並通過建立內部勞務市場實現人員的合理流動。在生產組織上加大工藝整頓力度,確定了條格係列、短順毛、麥爾登等八大係列品種的開發重點,並對設計人員實行銷售計獎。

內部整頓初見成效後,魏少倫又利用春節期間與有關人員一道,深入到原毛產地的呼和浩特畜產公司、大同化纖廠等地,簽訂聯營合同,從對方手中“借”回原毛、粘膠等原料。與江蘇常熟毛紡廠開展橫向合作,從對方手中承接了100萬元的外貿聯產加工合同,由對方無償提供優質碳化毛,並派人進駐廠裏進行設備改機和工藝指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