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重回大山深處 再操秘書舊業1(1 / 1)

不同的國有企業領導人,往往性格、作風、管理風格大相徑庭,但很多言行卻驚人的相似。他們經常會說:“企業又不是我的。”“我又不當一輩子廠長。”這些都是用來為自己開脫的借口。別人鬧情緒時,他們也是那句話:“你又不當一輩子科長。”“難道你想在那個地方幹一輩子不成。”“趁早別在那個位子呆下去了。”他們一點也不戀棧,那個“位子”隻是用來粉飾自己,剽取更高權力的台階。

用行政手段來到管理經濟,是違背經濟規律的,所以必然要挨打。

終點又回到起點,我對自己的過去一直諱莫如深。

重回銅業公司工作的那一年,我已經29歲,即將邁入而立之年。經過一番跌宕起伏的人生洗禮,使我對社會、對人生、對自我都有了一番全新的審視,在礦山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環境裏,找到了一種久違的歸宿感。沒有人知道我的過去,我可以從容地麵對一切,在遠離都市喧囂的氤氳之中,幽幽的山巒舔舐了我心靈的窗口,礦山人的豪爽、熱情,更讓我疲憊的身心得到撫慰。

挹東銅業公司是國家一五期間籌建的重點項目之一,曾作為新中國六大銅業基地之一而享譽海內外,原隸屬中國特種金屬工業局。鼎盛時期,旗下擁有九家礦山,東山銅礦是它的三大主力礦山之一。

東山銅礦雖然是挹東銅業的三大主力礦山,過去又有國務院行業主管部門在後頭撐腰,企業的日子卻並不好過。一方麵,作為行業主管部門的職能權限對下屬企業在地方上碰到的問題鞭長莫及、愛莫能助;另一方麵,地方各級政府對中央企業諸多外部矛盾諸多外部矛盾也大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企業就如同一位倍受冷落的“孤兒”,踽踽前行,舉步維艱。

工農關係矛盾幾乎是所有地處農郊腹地的礦山最感頭痛的事,東山銅礦也不例外,長期以來,周邊一些農村基層組織和不法村民把企業視為“唐僧肉”,利用各種手段巧取豪奪、明拿暗盜、強買強賣,牟取暴利,已經到了無以複加、甚囂塵上、觸目驚心、有恃無恐的地步。

對於周邊村民的恣意襲擾,職工們大都抱強龍鬥不過地頭蛇的思想,不願無故功惹是生非,紛紛采取克製態度,敢怒不敢言。加上企業領導的軟弱和地方執法部門的不作為,更助長了當地村民的囂張氣焰,肆無忌憚地變幻著各種花樣和層出不窮的招數進行侵擾,演繹出一幕又一幕用遊擊戰術分割、包圍、侵蝕企業的最新版本,大量國有資產被侵占,大批國有資產流失。

據不完全統計,礦區周邊盤踞著大大小小的非法采礦點56處,最近的幾處采礦點離該礦露天境界僅一河之隔,離尚未啟用的疏幹井不足30米,且有多處井口與8號礦體、露天采場相貫通。

非法礦主們為了掌采礦方麵的核心機密,還想方設法拉攏、利誘在職人員,內外勾結竊取相關的技術資料。當時,該礦唯一的一份地質勘探資料,被礦裏一要害部門負責人“借閱”後,從此便不知去向。據說從那以後,礦主們打出的龍口一打一個準。而那位負責人退休後不久,便在市內一豪華地段購置了別墅。

一度,這裏哄搶礦石成風,男女老少齊上陣,場麵蔚為壯觀。礦裏雖多次組織經警出麵製止,但收效甚微,最後不得不花重金先後請來荷槍實彈的武警、特警常年駐守,才逐步遏製了這股勢頭。

“轉供電”是製約東山銅礦經濟發展的又一頑症。由於礦山大多地處野外,作業點分散,無法實施封閉式管理,加之供電盤路較多,網線縱橫,為周邊村民亂搭亂接提供了便利。東山銅礦周邊地區方圓20公裏內近40多個自然村落的村民,過去長期無償使用該礦提供的轉供用電,燒水、做飯、取暖等全都使用“無汙染能源”,連一些私人開辦的小型工廠也都想方設法利用各種名義侵占該礦的用電資源。最高峰時該礦一年的轉供電量達4700多萬度,占總用電量近一半以上,轉供電損失高達1800多萬元。為了壓負荷,礦裏不得不“堤外損失堤內補”,在用電高峰時拉閘限電,但許多村民家中早已接通幾趟回路,拉掉了這一盤,又立刻接通另一盤,拉閘限電對當地村民絲毫不起作用,於是乎,“礦區內一片漆黑,礦區外燈火通明”成為當地在大奇觀。

我調到東山銅礦後,被安排到露采車間電工班,當了一名普通電工。

電工班是一個曾先後五次獲得“省冶金工業總公司一級班組”、“市級雙文明班組”等殊榮,綜合素質較為過硬的先進集體。班長名叫梅繼承,人送外號“梅及時”。年初,他走馬上任時,老天卻跟他開了個不小的玩笑——20幾號人的大班組,呼啦啦一下抽走6名骨幹外援,一人脫產學習,兩人長期病勞保,麾下的“精兵強將”所剩無幾。一天三個班排下來,許多剛出道的新手,都不得不派去值夜班。遇到一些大的設備故障,非得由他親自出馬。一年下來,不知有多少次,辛苦了一個白晝的他,深更半夜時經常被叫醒,睡眼惺忪地踏著崎嶇的山路,一路緊趕慢趕著去處理故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