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親曆關破風波 領略激情似火7(1 / 1)

事實上,絕大多數職工都是擁護關破的,很多職工都說:“就東山銅礦的現狀而言,破比不破好。關破不僅能得到扶持資金和政策,還可借改製之機革除企業長期存在的種種痼疾。怕就怕走過場,搞形式,結果換湯不換藥,還是老一套;怕就怕執行政策的人暗箱操作、執法不公、執法不嚴,欺軟怕硬,瞞上欺下,結果有關係有後台的人吃香,老實肯幹的人卻受到排擠;怕就怕少數人借改革之名,務利已之實,結果受益的總是少數人,吃虧的卻是大多數。”關破隻不過是個導火索,使各種曆史遺留問題重新抬頭,利益群體相互衝撞,深層次矛盾逐漸被引發。因而當人們逐漸冷靜下來後,在礦裏再次召開會議討論關破方案時,多數人投了讚成票。人民法院宣布破產後三個月,再也沒有發生一起集體上訪,越級上訪事件。

職工們的擔憂並不是空穴來風。新公司成立不久,當地一家全國知名的酒廠就把觸角伸了過來,這家知名企業早就對銅業公司麾下的幾家礦山垂涎欲滴,也想插足礦產行業,還成立了專門的礦產開發部,與幾家關破礦山都進行過接觸,目的當然是想收購銅業公司那幾家礦山的股權。銅業公司巴不得這些虧損礦山自生自滅,默許了這家知名企業的行為,如果不是召開職代會舉手表決時,大多數關破單位領導擔心改換門庭後,自己會被新主子淘汰,唆使代表們出麵反對,包括東山在內的大部分礦山當時早已改弦易轍,成為“宮廷玉液”的附庸。錢征那時還不無憂慮地對我說:“挹東銅業作為一家資源性企業,把所有礦山都劃出去,是一個決策上的失誤。一旦沒有了礦山,今後的日子會很難過。”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銅業公司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下麵的礦山打發走,由於市場銅價一路狂飆,所有虧損礦山又都開始贏利了。

價格的波動,就像是一根無形的針,無時不刻不在刺激著人們脆弱的神經。銅價從最初的1萬8漲到3萬多,人們還沒有來得及釋放驚喜,又陡然回落到2萬徘徊,然後就開始長時間的停滯不前,無論你怎麼期盼、祈禱、傷心、哀怨、不滿,甚至詛咒,它就是不肯為人們的憐憫作一絲妥協,無動於衷地靜躺在那裏,象個懶漢一樣紋絲不動。可就在你對它幾乎已經完全喪失耐心,甚至快要絕望時,幾乎是在一夜之間,它卻又像似被無形的魔術師用無形之手撥弄過一番,從2萬的穀底一下子反彈至8萬的高位,讓人驚歎、咋舌,更難以琢磨。

因為價格的波動,東山從過去的虧損大戶一下子變成了盈利大戶,每年的盈利額高達6000多萬元。成為當時由關破企業聯合組建的PP股份公司內部第二盈利大戶。

企業改製後,這裏基本上沒有任何的變化,用老百姓們的話說:“山還是那座山、梁還是那道梁,人依然還是過去的那幾個鳥人。”

當然,變化還是有的。變化最快的,要數對職工的稱謂。過去一直親切稱呼著的職工,現在搖身一變,成為“員工”了。據說為了“員工”這個稱謂,還生出不少的技節,最初是新公司黨政聯席會討論,結果還是有些吃不準,生怕自己的這個動作節奏太快,如果其它幾家公司沒能跟上來,就會拖自己的後腿。於是把這一情況反饋到上級公司來定奪,沒想到其它幾家公司的情況基本類似,所有的頭頭腦腦們也正為此煞費苦心,上級公司得知情況後,不得不召開專門會議進行討論,才給出明確答複:“今後在PP公司內部,職工統一改稱員工。”於是乎,“領導們”的底氣更足了,似乎這一改,職工的地位就更加的低人一等,可以讓他們隨心所欲地拿捏。如果不是法律上已明確規定,可能連“職工代表”、“職工代表大會”這一類的專用詞在這裏早已都不見蹤影了。隻是這一改,也給他們自己帶來諸多的不便,比如過去聽習慣了的“職工群眾”,現在總不能用“員工群眾”這個聽起來挺別扭的稱呼來代替吧?最苦惱的還是我們這些捉刀的秀才,一到要與這些詞語打交道的時候,就會急得直抓腦殼。

把職工降格為員工,他們猶恐不及。可當初實施政企分離時,要打破鐵交椅,他們卻心不甘情不願,千方百計加以阻撓,不願把自己的官員身份分離掉。向人介紹自己的職務,總是理直氣壯:“我是正處級,”唯恐別人混淆了他們的“官階”,弄錯了他們體麵的身份。

已經沒有了行政級別的這些所謂的“企業官僚”們,緣何念念不忘已經消失、實際上對經營企業絲毫都不起作用的“身份”?無非想用它裝點門麵,顯示自己的優越感罷了。在很多私營、個體企業裏,老板爭相采用“扁平式”的管理模式,模糊和淡化管理界限尤恐不及,給部門的頭頭安個“主管”已經誠惶誠恐,而我們的國企經營者們為何卻一點也不肯避避嫌?難道是嫌管理與被管理者之間存在的鴻溝還不夠大?矛盾還不夠深嗎?管理心態難以理喻。

為了給自己的行為鋪平道路,領導們還多次在大會小會上不停地叫囂:“要進一步解放思想。”解放一個舊中國也隻花了20多年的時間,改革開放已經快30年了,解放思想的曆程似乎還遙遙無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