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大都督之職依舊由秦箏坐鎮,蘇晉卻同時加封了另一個人,這個人幾日內連升兩級,一躍成為副都督,同時,還被蘇晉封為征南第一虎將。
要說這個封號並非毫無來由,秦箏臥病期間,此人的確異常勇猛,帶人連破敵軍,十日間大勝六場,讓敵軍聞風喪膽,聞其名必退軍二十裏外。
這個人就是趙宸。
趙宸到底有沒有這樣的實力,沒人敢下定論,但是蘇晉卻格外高興,不但以官職、財富大行嘉獎,還格外親恩。
吃新鮮野味,必定同賞之;
喝瓊漿美酒,必定同賞之;
宿金殿玉席……
這個沒法賞,所以蘇晉就親自挑了一處城門腳下的五進大宅,賞賜給趙宸。
一時間,趙宸的風頭一時無兩,如烈火烹油,宮內宮外,無不側目。
這日蔣戴來到都督府,見秦箏在園子裏悠然烹茶,景泰在一旁舞劍,不禁擊掌笑道:“外間風雲變幻,大都督倒是在這裏悠閑享福。”
秦箏麵色大好,終於不再像前些天那樣暗淡無光,隻穿了一件青色薄衫,為蔣戴斟滿茶盞,遞了過去,蔣戴順勢坐在對麵,不禁順著秦箏的目光一起看向舞劍的景泰。
劍鋒破空,淩氣乍現,長劍宛如一道銀虹,化做點點銀星,直看的人眼花繚亂,舞畢收劍,蔣戴不禁擊掌讚道:“盛名之下無虛士,不愧是絕蹤山的唯一傳人。”
景泰展容一笑,很是高興,收了劍過來坐下,對蔣戴道:“大人不也是忙裏偷閑,曉得哪裏能夠躲清靜嗎?”
蔣戴無奈一笑道:“要說忙裏偷閑,我可不如大都督。”
話及自己,秦箏方淡淡一笑道:“我久病初愈,何況如今戰況尚可,自有能人統兵,我這個大都督不過掛個虛職,和你這位手握實權的丞相大人可是萬萬比不得的。”
蔣戴愈發無奈的大笑道:“大都督這副伶牙俐齒,我才是萬萬比不得的。”說罷收了笑容道:“如今,趙宸深得聖上恩寵,這些日子以來,朝中上下無不在談論此事,尤其,皇上將王氣之宅子賜給他後,滿朝文武更是諸多不服。”
所謂王氣之宅就是宮城腳下的那座官邸,據說曾經文襄帝的太子府就設在這裏,而曆年來,這座宅子憑借背倚皇城,麵朝榮街,形似龜獸大生吉祥而住過一任太子,三位王爺,由此可見,這座官邸真是除了皇宮外,整個平襄最貴氣的宅子了。
可問題就在這,曆代能夠擁有這座宅邸的,再不濟也是皇親國戚,可蘇晉卻將他賜給了一個普普通通的趙宸,這個趙宸別說沾不上皇親國戚的邊,就算是在眾武將中,他的戰功、學識都實在登不上大雅之堂,隻能算是泛泛之輩,加上此人平日裏很喜拉幫結派,排除異己,行事作風又心黑手辣,所以暗暗為很多人不齒。
一個這樣的人得到前所未有之恩寵,眾人自然不服。
此刻蔣戴談及此事,秦箏不但不以為意,反而道:“趙宸得此殊榮,也是因為他最近立下戰功的緣故。”
蔣戴低聲一笑:“大都督,你就別拿我湊趣了,我就不相信你不知道,這趙宸的戰功幾分真幾分假。”
秦箏眼光略一睥睨,蔣戴一語中的,這個趙宸做個打硬仗的將軍還過得去,但要把蘇晉帳下的統兵能將排個名的話,這個趙宸必在五十名之外,秦箏對屬下的優劣長短一清二楚,怎麼會對趙宸的斤兩摸不清楚。
事實上,當趙宸的勝報一而再再而三的傳回回襄,秦箏就猜測出內裏的一二,再利用軍中人脈稍加調查,自然就明白這其中的關竅。
趙宸所傳回的邸報中,說自己異常勇猛,帶人連破敵軍,十日間大勝六場,讓敵軍聞風喪膽,聞其名必退軍二十裏外。
他的確是異常勇猛,隻不過這個勇猛並不是用來對付敵軍,而是用來收買人心,他竟拿出上百個金錠,在軍中大行賄賂之風,堵住幾個可以與回襄直接對話的將領的嘴,以此達到封鎖消息的目的。
至於連破敵軍,十日間大勝六場,就更是比較玄妙的說法了,因為對於攻打方來說,判斷勝敗的唯一標準就是是否攻下城池,但他又是大破敵軍,又是連連獲勝,卻唯獨沒有攻下城寨的結論,而秦箏得到的消息,那所謂的六場勝仗裏,趙宸帶部下斬下六名敵軍頭顱,而趙宸部卻死傷上千人,這個比例足以說明問題。
要說趙宸此人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要知道主要戰場離回襄僅僅二百裏的距離,並不是遠在天邊,他卻有膽量蒙蔽聖聽,虛報戰局,冒假領功,真不是一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