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一夜已成往事
2001年7月8日。午後。
我和馬討厭張小碗陳小鏟等人結束了高考，一起走出了考場。
7月13日。晚。
我在中央電視塔下麵的露天大排檔和張小碗等人聊天喝酒。
馬討厭和一幹朋友在天安門廣場閑逛。
陳小鏟在家睡覺。
稍晚。
電視裏一聲令下，所有人變得莫名地雀躍起來。
坐在我們四周的人舉起手中的紮啤向我們敬酒，於是我們也向身邊認識不認識的人敬酒。
馬討厭在天安門廣場不知道該幹點什麼。逢人就問：“哎？成了嗎？成了嗎？”
馬討厭的哥們衝著新買的手機喊：“喂？喂？真不靠譜，你能問一明白人嗎？”
陳小鏟睡到這時翻了個身。
十分鍾以後。
我們離開了大排檔打算往城裏走，看見航天橋上所有的車都無法動彈，人站在汽車頂上有國旗的揮國旗沒國旗的揮衣服不能脫衣服地逮著什麼揮什麼。
馬討厭他們正在左顧右盼，看見有一群人從人民大會堂方向衝過來，見人就說，成啦，成啦。於是他們被擠在很多人中間動彈不得，隻好擰把著身體對身後的人說，成了，往後傳。
陳小鏟被吵醒，起來上了個廁所，發現自己的表弟沒在家，繼續睡去。
又半小時以後。
張小碗對我們說全北京城的人和車都在街上。
馬討厭等人在西單附近批發了一箱聽裝啤酒，抱著邊喝邊走回天安門。
午夜左右。
我看見一個穿裙子的姑娘爬上了一輛A6，奮力揮舞著手中的旗幟，我對張小碗說這姑娘想幫自己記住這個夜晚。
馬討厭等人往一輛大奔的擋風玻璃上倒啤酒，車裏麵的人很亢奮，在喊著什麼，看口型好像是“牛逼”。
陳小鏟這時候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高考卷子忘寫名字了。
少頃。
A6上的姑娘發現有很多男人的手正在趁亂摸自己的大腿，她覺得自己因此成了視線的中心有點不光彩，但是一時又不好意思下來，因為周圍實在聚集了很多衝她歡呼的群眾。
張小碗這時對我說，看來別人幫她記住這個夜晚了。
馬討厭聽見天安門樓子上有人喊話，請大家不要過於興奮，請注意安全。
深夜一兩點。
我們走到了崇文門附近，和大街上的每一個人打招呼。
馬討厭看見一輛汽車開著窗戶，便把手裏剛打開的一聽啤酒順手扔了進去，裏麵的人撿起啤酒衝他招招手，把剩下的啤酒一飲而盡。
陳小鏟這時夢見了有人正在給他的高考作文打分。
翌日淩晨
我和張小碗跑向天安門的國旗，她衝落在後麵的人喊，快點，國歌都響了。
馬討厭倒在床上，漸漸進入了夢鄉。
陳小鏟起床開門，看見表弟神色迷離地站在門口。
七點．
我們在南池子好不容易打了兩輛車，把所有人塞上了車，各回各家。
陳小鏟邊看著弟弟吃著油條，邊聽見他說，書包丟了，昨晚醉倒在大街上了。
八點．
我回到家裏，發現爸爸不在家，我媽正準備出門，說你爸昨天因為紮啤喝得太多胃痙攣，現在正在醫院躺著。
馬討厭打著呼嚕。
陳小鏟打開電視看當天的早新聞，看見電視裏馬討厭正在接受一位記者的采訪：“這是我一生中最難忘的日子。”陳小鏟大聲衝正準備出門找書包的表弟喊：“快看，這是我們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