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次諸侯大戰,哥打弟,叔打侄,挖地三尺想盡一切招數圈老百姓的錢,誰他娘的遵守信義坊真是榮譽。勇敢尚武倒是堅守住了,無異於強盜土匪。
張霖眼神回到身邊的女人身上,錦衣華服,恰到好處遮去眼角紋的淡妝,一舉一動皆照著禮數上的規矩,透著雍容華貴。
他心裏對這年過四十,風韻猶存的發妻沒一絲感情,即便年輕時也沒有。
“來,再吃一碗。”淩雪雲給丈夫重新盛了碗粥。
她生在河風地淩家,從懂事開始,就沒敢奢望會得到丈夫的愛,如今,她也不愛這個軟弱,愚蠢的男人。她畢生的事業便是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為家族收債,替孩子奪得權利。
張霖接過碗,皮笑肉不笑,道:“辛苦夫人了。”
張凱來到演武廳,叩拜行李,“給父親,大娘請安。”
自己的二兒子今天居然來請安,張霖很錯愕。
他明白,老婆替娘家掏光自己家的糧倉,家族裏的人對他很失望,就連親生兒子都多年未曾說過話。
這一切,他冤。為了保住家族不滅,高利貸是他老爹借的,他接手的時候已經成爛攤子,換誰來敢賴賬。
張霖心中有愧於張凱,二兒子變成今天這樣,他有責任,不管別人怎麼評價,都是心裏的寶貝,“老二,來,坐,吃過沒有,再來點。”
張凱坐到餐桌上,道:“父親,我吃過了。找你商量點事。”
張霖放下手中的碗筷,道:“你說。”
這張凱一貫散漫,今天突然換個性子嚴肅起來,實在詭異。突然找老爹,想來應該是要錢,要權,淩雪雲豎起耳朵,這關乎她的利益。
張凱道:“我要開一家鏢局。”
鏢局這個詞彙是從張虎嘴裏說出來的,這個世界還沒有這個詞彙。
張霖問道:“什麼叫鏢局?”
張凱回道:“替人押運貨物。”
這麼一說,張霖就明白了,不就是車馬行嘛。
張凱繼續道:“咱們張家嶺貧寒,很多物資需要從別處買。鹽在齊國三十文一升,到我們這裏近二十倍,為什麼我們白白讓別人盤剝?我們也可以做。”
地域差價誰都知道,這錢卻不是誰都能掙的。
這個時代運送大批物資的成本巨大,道路崎嶇,交通工具原始,地廣人稀盜匪橫行。
張霖麵露難色,他何嚐不想掙貨物地域差價,張家也曾經做過,獲利頗豐。如今不行了,諸侯大戰打得一窮二白,拉貨要大量車馬,要大量保鏢,哪哪都要錢。
淩雪雲猜得沒錯,果然是要錢的,道:“老二,你還年輕,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這做生意是要本錢的,張家如今可沒錢。”
“我跟你說說吧,要掙異地貨物的差價,得有車馬,張家沒有。得有兵士互送,張家有兵,不過遠距離出動,不僅張家鎮危險,這消耗的錢糧也不少。歸根結底沒錢什麼都做不成。”
張凱反駁道:“既然知道沒錢什麼都做不成,大娘怎麼不跟娘家說說,讓他們別逼債那麼狠,給緩口氣的機會。”
“還有,大娘,我可沒說開鏢局要從你錢袋裏拿。”
小兔子一改常態,突然咬人,淩雪雲懵了,一時之間竟無言以對,紅著臉:“你……”
張霖看著兒子替自己把心裏的話說出來,很暢快,連忙打圓場,拍拍老婆的肩膀安撫:“夫人,老二年紀小,別跟他一般見識。”
轉過頭,佯怒指責道:“老二,怎麼說話。”
傻子都知道,張霖心裏樂著呢,裝模作樣功夫還不怎麼樣。
張凱道:“父親,錢的事情我自己解決。”
“我隻要你給我站台,讓張家嶺所有人知道,我是你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