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美人的腦子比較死性,非要把好幾百斤的牛架起來烤,太費勁了。一頭牛往往要烤上半天,裏麵的肉卻還沒熟,吃到一半就得重新刷作料,還得烤一回!中國人腦子活,把牛切成片烤。想吃整隻的,咱就烤山羊,烤山羊可比烤整牛容易多了。
這不,沒到一個小時,山羊就烤好了。小胡子把整整一隻羊腿擺到賈七一麵前:“老賈,你嚐嚐,北京沒這兒玩意兒。隻有我們李家口有,正宗口外羊,正宗新疆烤法,正宗蛤蟆鄉吃法。”
賈七一疑惑地望著羊腿:“就這麼幹吃,不沾點兒小料啊?”
“這就是咱蛤蟆鄉的吃法,不用小料,直接吃。”說著,小胡子一伸嘴,在賈七一的羊腿上狠狠撕了一口,邊嚼邊不住點頭。“好,就這味兒,火候不錯啊!”
賈七一急得直疵牙,這小子也太不衛生了。
小胡子多少是見過市麵的,立刻明白自己剛才的舉動有些失態。他抹抹嘴,手在背後一抄,一把明晃晃的牛耳尖刀插到羊腿上。“吃,趁熱吧。”
賈七一沒見到活羊的苦楚,心理沒負擔,不一會兒整隻羊腿就進肚子了。讓他奇怪的是,全羊烤的時候沒刷作料,吃的時候沒沾小料,羊肉卻滋味十足,香氣四溢,連骨髓裏的味道都很厚重,更可怕的是那香氣居然是花椒、大料、辣椒、醬油混合的氣味,這味道是哪兒來的?
酒足飯飽後,賈七一終於將這個疑問提了出來。
小胡子早料到他會問,微微笑道:“這就是秘方,咱蛤蟆鄉的秘方就是秘不外傳的,而且傳子不傳女。當然我在新疆住了半年多,才把這手偷學回來,多大代價呀!”
賈七一不滿地搖著手,他可不想當小胡子的兒子。於是道:“算了吧,算了吧,您可千萬別告訴我。”
“沒事,不能告訴別人還不能告訴你嗎?咱們是一家人。”
“不用,少知道點兒就少操點兒心。”賈七一心裏哼了一聲,我賈七一當誰的兒子都成就是不能當你兒子。
“咳!你是北京人,我還怕你把秘方偷了去?再說,即使知道了,你也沒條件實施呀,在北京哪兒找去關羊的地方?”
“事先還得把羊關起來?”賈七一大為驚異。
“咳!其實就是一層窗戶紙,一桶就破。我告訴你,這頭羊是也特殊的調料喂的,已經喂了好幾天啦,滋味都進骨髓裏去了,烤完了能不香嗎?不信,你吸一口骨髓嚐嚐。”
賈七一又吸了一口骨髓,其實他知道骨髓裏有味道,不過是肚子飽了嘴沒飽。賈七一歪著腦袋不明所以,調料的味道的確很重,可他們是怎麼弄到羊肚子裏的?又怎麼弄到骨髓裏的?難道李家口養了一群傻羊,專門愛吃調料?
小胡子看出了他的疑問,自豪地說:“這就是鐵砣子的用處,過一會兒我帶你去視察視察。等你們在開發區投了資,我天天讓你們吃烤全羊。”
西部同誌往往把吃飯當成很重大的事件,一頓普通的午餐竟吃了三個小時,光來敬酒的當地頭麵人物就來了四、五撥。要不是賈七一一直拿昨天喝多的事做擋箭牌,今天就又懸了。
下午兩點,午餐終於結束了。小胡子揪著賈七一道:“走,咱們去看看鐵砣子,保證讓你開眼。”
“到底是什麼玩意兒。”賈七一聽這些人一直把鐵砣子掛在嘴邊,不禁好奇心頓生。
“看見你就知道了。”說著小胡子又將他拉上了吉普車。
吉普車一路向山裏駛去,沒幾分鍾就開進了密林,連路都沒了,而遠方竟出現一股股黑煙。賈七一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森林中冒煙?難道森林著火啦?
小胡子指著黑煙方向:“鐵砣子就在那兒,那裏還喂了幾隻羊呢,就是昨天我跟你說的那幾隻。”
兩分鍾後,賈七一終於看到了密林深處的一塊空場,黑煙就是從空場中央冒出來的。空場足有兩三畝地見方,地上殘留著不少幾摟粗的樹樁子,木頭都糟了,看樣子是幾十年前的遺物。空場中央真是個大鐵砣子,有兩米多高,長寬都有七八米,鐵砣子黝黑黝黑的,都發亮了,估計至少也得二三十年了。鐵砣子四周支上了柴火,黑煙就是從柴火裏冒出來的,奇怪地柴火隻冒煙而不見火星。幾個小夥子提著鐵棍撥棱著柴火,看樣子他們是鐵砣子的守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