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已經過去了,寒流成為回憶,暖流不再是奢侈品。
大街上來往的人流,成了一條彩帶,不像前一段時間,以讓人壓抑的黑、灰、藍為主色調。
欣欣站在走廊裏的窗邊,看著街道上流淌著的五顏六色的河流,心中卻生出一種失落感,思緒在小城的上空盤旋:一年又一年,春天就這樣在不經意間溜之乎也,自己人生的春天何嚐不是如此呢?難道自己真的找不到理想的愛情了嗎?是自己真的太苛刻,還是這世界確實墮落了?
這兩天,欣欣很煩惱。媽媽問她對別人介紹的對象什麼態度,她卻支支吾吾,猶豫不決。欣欣猜不出媽媽是什麼意思,這兩天,媽媽竟老在自己麵前誇陳封,什麼長得標誌啦,又有正義感啦,碎碎叨叨的,讓人心煩,而且關鍵是還讓自己更加猶豫了。
難道媽媽也知道陳封的女友已逝,心裏有想法了嗎?難道自己的猶豫不決真是因為陳封嗎?可是,陳封雖然氣質確實不錯,也確實有正義感,是一個好人,但他不過是一個村小老師而已。
欣欣想,並不是自己嫌陳封是農村的,也不是嫌他的工作不好,隻是量想他也沒有什麼過人之處,不過是一介武夫而已,又怎能讓自己動心呢?所以她在心裏對自己說,自己雖然確實在猶豫著,但這絕對與陳封無關。對此,她堅信不疑。
欣欣的煩惱還在於,她也會時不時地這樣把自己和陳封放在一起胡思亂想。
雖然陳封自刺的情景一直無法從腦海中消去,但她想:自己又是怎麼被綁架的呢?陳封係的鈴鐺,當然需要他來解了;退一步說,就算是他見義勇為救了我,我就一定要以身相許嗎?知恩圖報也不能荒唐到這種地步吧?愛情一旦摻入了報恩的成分,肯定好不了。
在愛情觀上,欣欣的確異於常人。人們都說“恩愛夫妻”,可欣欣對愛情純度的要求之高,連恩的成分都不能有。她的想法雖然離奇,但也有幾分道理。她認為因恩而愛,後必有恩斷愛絕之時,即不至此,以愛報恩也不成道理,畢竟愛情不是還債。
至於血型,欣欣想,那又怎樣呢?天底下血型相同的人多著了,都要相愛嗎?是的,對於血型,自己確實有過一念之閃,可冷靜下來想一想,那隻是一時的衝動。衝動是魔鬼啊,自己早已過了受衝動支配的年齡,自己也從來不是那種荷爾蒙驅動型的人,絕不會把激情當愛情,一切都必須納入理智的軌道,如果僅憑衝動和激情,自己又怎麼可能到現在還是孤家寡人一個呢?
“嘿!”
突然,有人在耳邊大喊了一聲,嚇得欣欣真魂脫殼,有點兒不知東西南北,一轉臉,見是陽光。
“該死的東西,你想嚇死我呀!你是人是鬼,怎麼走路一點兒聲音也沒有?”欣欣嗔怪道。
“死丫頭,想什麼呢?那麼專注,我來了也不知道,還說我是鬼。”陽光哈哈大笑著反問。
“誰想什麼啦?看景呢,你看,大街上這麼多人穿裙子了,春天過得可真快。”欣欣向窗外看著說。
她怕陽光猜出自己的心事,就想轉移陽光的注意力。可是她的眼神和臉色一起出賣了她。
陽光笑嘻嘻地說道:“還說沒想呢,瞧你那眼神,躲躲閃閃的,再瞧你那臉上,已經是‘日落西山紅霞飛’了,說,是不是想男人了?”
她的心事怎能瞞得了陽光呢?又不是一天兩天的朋友,何況陽光是冰雪聰明。但欣欣依然想瞞天過海,僥幸過關。
“別胡說,你才沒事想男人呢!”欣欣反譏道。可是她的臉卻更紅了,反駁也因此顯得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就像掉進了淤泥裏,越是掙紮,就陷得越深。
“好了,好了,”陽光知道自己猜準了,就認真地說,“好妹子,說真的,這也不是丟人的事,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嘛,你呀,是得快點了,就像你說的,春天過得快著呢,一年四季,春去春又回,可女人的春天一過去就回不來了。”
陽光說得語重心長,她對欣欣是很關心的。
“剛才是不是又在想那塊‘雞肋’呀?說說你對那個‘雞肋’到底是怎麼想的?”陽光以為欣欣剛才是在想昨天她給定義的那塊 “雞肋”。
欣欣沒有回答,卻歎了口氣說:“是呀,女人的春天一去不複返,可是胡亂地糟蹋和白白地浪費又有什麼區別呢?好像還不如後者。”
陽光聽了,以為她是想放棄了,就惋惜地說:“你呀,就不怕過了這個村,沒那個店了嗎?”
“店多著呢。”欣欣想都沒想,隨口說道。
可是,這一隨口而出的話卻給了陽光想像的空間。
“噢,我明白了,你是有備胎的呀,怪不得呢。”陽光像是發現了什麼秘密似的,狡黠地一笑,“我說這兩天怎麼神出鬼沒地,快說,那個是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