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熬到了下班,欣欣便迫不及待地驅車回家,連陽光邀她去吃大排檔,都被她婉言謝絕了。
回到家,媽媽正在準備晚飯,見女兒回來了,就急忙問:“欣兒呀,今天去陳封家了嗎?”
欣欣昨天對她說臨時有事,沒時間去陳封家,留今天去的,所以她見女兒回來就趕忙問。
“去了,陳封沒事,你放心吧,他還讓我向你和爸爸轉達歉意呢。”欣欣並沒有在客廳裏停下,而是邊上樓邊大聲對媽媽說。
聽說陳封沒事,媽媽放心了,但又聽說轉達什麼歉意,便又問:“怎麼還轉達歉意?什麼意思?”
欣欣已經到了自己的房間門口,她停下來,轉身對媽媽說:“他不是不辭而別的嗎?我這千裏迢迢去看他,又說你和爸爸擔心他,很著急,他感到非常自責,就轉達這個歉意,聽明白了嗎?我要進房間了。”
“你這孩子,怎麼這樣說呢?什麼千裏迢迢?三十裏都不到。”媽媽責怪說。
欣欣笑了,一半狡辯一半委屈地說:“我這不是用點修辭手法嗎?總之基本屬於事實,你難道不擔心嗎?瞧你那天,要是我受傷了,你恐怕都不會那樣著急呢,還罵我。”
媽媽也笑了,說道:“你這丫頭,就和我耍嘴皮子能,你那晚遭人綁架,媽都嚇死了,媽還能不心疼你啊?”
“好了,我不和你說了,我知道你疼我,逗你玩呢。”欣欣又笑著說,然後就轉身進了房間,迫不及待地取出畫來。
第一張是自己的,上麵有字,很明顯,欣欣直接拿過去了,把第二張拿在了眼前。現在有工夫細看了,她就認認真真、仔仔細細、一點一點地看起來。
欣欣發自內心地感歎造物主的神奇和偉大。她覺得雖然並不是十分地像,自己輕而易舉就可以看出不同來,但至少有七分相像。這真是太奇了,自己一直以為楊欣可能確實與自己像一些,但頂多能有個五成像就衝天了,而陳封之所以會認錯人,肯定是因為他對楊欣思念過度造成的。誰知現在看來,竟是如此之像,不要說陳封,就是別人怕也會認錯的,自己當時不就以為這張畫的也是自己嗎?遺憾的是楊欣已經不在了,如果她還活著,自己和她站到一塊肯定有趣,不知那時,她看到陳封錯把自己當成女朋友,會怎樣呢?
欣欣把自己的畫像拿過來,和楊欣的畫像並排放在一起,細細地比較:頭發差不多長,楊欣的顏色淡一些,大概是微微發黃的那種吧;嘴巴和鼻子都一樣的大小,形狀相似,眼睛也很像,隻不過楊欣有一隻是單眼皮,而自己兩隻都是雙眼皮;最明顯的區別是楊欣的臉比自己稍微瘦削一些,大概是因為她那時年齡還不大的緣故,她那時還在上學,應該也就十七八歲吧。
十七八歲,正是一個女人最美的年華,欣欣想,或許自己當年也差不多是這樣瘦削的臉,而今年,自己都二十六了,近十年的光陰,對青春的磨損該有多大呀。不,不是磨損,如果能磨損倒好了,省得減肥了,這時間簡直就是發酵粉,像蒸饅頭一樣讓人發胖,還好,自己總是千方百計地讓時間穿腸而過,盡量減少營養的堆積,所以自己現在並沒有胖,說豐滿不貼切——豐滿已經成了胖的同義詞,成了禮貌用語——自己這應該叫圓潤,對,叫珠圓玉潤。
欣欣在心裏對楊欣和自己的樣子進行對比評價,邊看邊想。想著想著,欣欣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感覺這楊欣好像就是從前的自己。可她轉念又想,那自己不就也可以想成是楊欣的現在了嗎?
這樣想來想去,欣欣竟有些迷亂了,於是她趕緊打住,笑自己怎麼像莊子一樣,迷惑起了自己的前世今生來。
欣欣把兩張畫放在了一起。她想起陳封要她好好保存,心想這陳封夠癡情的,對一幅畫竟然也如此情真意切。突然她又想到,自己和楊欣的相似之處並不僅僅在相貌上呀,她們還有一個相似處,就是都與陳封相遇了,隻是一前一後而已,對了,陳封說他是為了保護楊欣不被小流氓欺負,兩個人才相知相愛的,而陳封又是怎樣認識自己的呢?不管事情是怎麼開始的,但後來不也是為了救自己,兩個人才相互了解的嗎?她越想越感到不可思議了。
陳封與楊欣,楊欣與自己,自己與陳封,對了,還有孟買型血……
欣欣感覺自己的思維走進了一個死胡同,想立即刹住,但腦子裏卻有一個名字總也揮之不去。糟了,欣欣想,本來今天是要像陳封說的那樣一刀斬斷的,可怎麼有一種剪不斷理還亂的感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