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節 陽光問罪(1 / 2)

新的學期又開始了。

開學第一天,校園裏很多人,老師,學生,還有低年級的家長,尤其是一年級新生報到,個個都是家長跟著。學校裏,人來人往,大呼小叫的,整個跟集貿市場差不多。

陳封在自己的琴房裏寫備課。課已經分好了,不帶班主任的老師今天主要是寫備課,為第二天正式上課做好準備。

陳封在開學前夕準時回來了。雖然他在實際工作中已經被趨於邊緣化了,但他仍然認真、敬業。在他看來,邊緣化不是他的問題,當然這也說不清是誰的問題。

在陳封看來,教育最重要的並不是傳授知識。知識的學習,關鍵在於學生自己。所謂“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老師的任務是培養學生健全的人格,點燃學生理想的火把,做到了這兩點,每個學生都會有美好的希望。但現在的問題是,老師們都舍本逐末,一味地灌輸,結果反而傷害了學生學習的興趣。

陳封雖然並不教語文數學等所謂的主課了,但他認為自己教的音樂、美術實際上也是非常重要的。他認為音樂美術在培養健全的人格和點燃理想的火把方麵,並非無所作為,相反還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那就是孩子們都無比地喜愛。陳封深深體會到,在藝術美感的熏陶中,人的善性,人的靈感,人的天資,都會被激發出來,被滋養起來。所以他對自己的工作總是一絲不苟,總是充滿信心。

可是,陳封今天的心裏很亂,就像這外麵人聲鼎沸的校園。這當然是因為欣欣的緣故。今天是開學第一天,校長說陽光來找過他,他便知道陽光定是為欣欣而來找自己的,可他心裏卻不知該怎麼辦。

那天回來時,經過縣城,時間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出了車站,陳封第一件事就是找了個電話亭,給欣欣打電話,可依然打不通。他鼓起勇氣去了欣欣的家,但欣欣家裏卻沒有人。陳封很失望,也很奇怪。他想欣欣不在家,肯定在單位裏,於是又來到了廣電大樓的下麵。可是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卻消失了,他怕在很多人麵前欣欣會感到沒麵子。陳封在樓下遠遠的地方徘徊了一大會兒,希望能看見欣欣或自己被欣欣看見,可是都沒有,最後不得不失望地離開了。他身上還剩下二三百塊錢,就去買了一部便宜的手機,然後坐上了回家的班車。

現在,陳封不知道欣欣的氣兒到底消了沒有,不知道他是否能原諒並重新接受自己。前一段時間,遠在天涯,想要見欣欣的勇氣足足的,而真的靠近了,他反而不敢了。

另外還有一件事也讓陳封心裏疙疙瘩瘩的,那就是劉玲調走了,這讓他多少有些失落,有一種說不出的傷感。在這個學校裏,隻有劉玲能理解他,別人都把他當成神經不正常的怪人。雖然他並不在意別人怎樣看自己,可是不被理解或者說被異化,多少讓他有些苦悶。再者,陳封心中總覺得虧欠劉玲一筆感情債,因而有一種愧疚感。他知道,劉玲的調走雖然是為了上班方便,可也確實是為了遠離自己,遠離這片傷心地。

唉,走就走吧,眼不見心不煩,走了也好,彼此都好。陳封心想。

陳封寫寫停停,停停寫寫,注意力總是不能集中。正當他又一次閉目凝思之時,嘈雜中,耳邊響起一陣腳步聲。直覺告訴他,這是來找他的,而且來者是女性。陳封不禁睜開眼睛,注視著門口,等待著來人的出現。他的心在怦怦直跳:是欣欣嗎?

是陽光!陳封心中感到有些失望,但馬上又感到驚訝,因為他看到陽光的臉色很不好看,似乎十分憤怒,她注視著自己,雙目如劍,讓他不禁打了個冷戰。

今天是八月三十一日,陽光早就打聽好了開學的日子。

“陽光姐,你,你怎麼啦?我、我知道你來找過我。”

陳封疑惑而又不安地問道,說話竟結巴起來,不知是由於緊張,還是由於膽怯。

“你還有臉問我怎麼啦,你這壞小子,這一暑假倒是逍遙自在,丟下欣欣不問了嗎!”陽光怒氣衝衝地說。

“我,我……”麵對陽光的興師問罪,陳封想解釋,卻不知怎麼說,一時語塞。

陽光知道陳封想為自己辯白,也理解他的苦衷,可她覺得無論怎樣,陳封都不應該走這麼長時間,他不走或許事情早解決了,尤其是,他不走或許欣欣就不會生病!

“我什麼我!你這渾蛋!你知道嗎?欣欣她病了……”說到這裏,陽光竟控製不住失聲哭了起來。

陳封嚇壞了,從陽光的話音之中,他聽出了一絲不祥,不由得緊張起來,急忙問道:“欣欣怎麼啦?陽光姐,你快別哭,你告訴我欣欣得了什麼病?”

“腎炎!是被你氣的!”陽光怒聲吼道。雖然她知道這樣說對陳封不公平,但她實在氣極了,便把所有的怒火都發泄在了陳封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