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怎麼會知道欣欣生病的呢?
原來,陽光後來發現欣欣身體真的不似以前健康,臉色始終變不過來,又發現她經常請假,獨自出去。她想欣欣可能真的病了,就問欣欣,可是欣欣不說實話,以頭痛失眠一些小毛病搪塞,還強裝沒事的樣子。但是這種謊言怎能騙過她呢?於是她就偷偷觀察。
有一次,欣欣又請假出去,陽光就在後麵跟著,連請假都沒來得及。她想反正自己沒有緊要的事,回來再說。陽光看見欣欣果然去了醫院,她一直跟著看見欣欣進了門診室。陽光一看門診室的牌子,心中嚇了一跳:腎外科。欣欣的腎會有什麼問題呢?看她氣色很虛弱,是腎虛吧?可這腎虛好像並不是什麼嚴重的病,欣欣怎麼還瞞著自己呢?陽光自個兒在那裏猜測著,她對腎外科可以說是一無所知。等欣欣出來走後,陽光迫不及待地進去問醫生,這才得知欣欣患上了腎炎,而且醫生還說,除了換腎,別無良策。
在醫生說出“腎炎”兩個字時,陽光就已經蒙住了。她對腎炎是有所耳聞的,那可是不治之症啊。陽光怎麼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連問三遍“是真的嗎?”而每一次,醫生的回答都更加肯定。換腎,那得有腎可換呀?可是找到合適的腎源哪有那麼容易?而如果找不到合適的腎源,那欣欣不就……她不敢往下想了,如此青春、如此美麗、如此可愛、如此充滿希望的生命,如此過早地隕落凋謝,怎不叫人心痛、叫人惋惜呢?
陽光就像是自己病了一樣,拖著沉重的步伐往回走。她想去找欣欣,可是找到欣欣又說什麼?自己能幫得上什麼呢?這不是錢的問題了,雖然換腎需要很多錢,可是畢竟還有辦法解決,而腎源到哪裏找呢?欣欣和自己的父母血型都不一樣,她也沒有一個兄弟姐妹,這可怎麼辦呀?
陽光想起了欣欣奇怪的血型,叫什麼孟買型,而一想到血型,陽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她想到了陳封。對呀,陳封不是和欣欣一樣的血型嗎?自己怎麼被嚇得什麼都忘了呢?欣欣給陳封輸過血,陳封的腎應該能和欣欣匹配的。想到這裏,陽光不禁欣喜若狂起來,就急忙想去找欣欣說。可是剛快走了幾步,她馬上又慢了下來,她又突然意識到不對勁。她想,欣欣比自己更清楚這一點呀,可她為什麼……
陽光想起欣欣許許多多奇怪的話來,什麼“沒有意義”啦,又或是“命運”啦,“天意”啦,當時自己還笑她何時看破紅塵、相信命運了,現在想來,欣欣是抱定必死之心而無意求生了,難道她真的對陳封對愛情絕望了嗎?
陽光思緒萬千,卻不知如何是好。最後,她想還是先等陳封回來再說。離開學還有十來天,陳封也該回來了。她又去了陳封家兩趟,可都是白跑。她心裏又氣又急,心想索性等開學吧,不信開學陳封還能不回來。
終於等到開學這一天了,陽光就火急火燎地來找陳封。一見陳封正仰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那安然之態,把她肺都要氣炸了,於是許久以來積壓的怒氣便噴湧而出,同時又為欣欣難過,所以禁不住失聲痛哭。
陳封聽見“腎炎”二字,大腦“嗡”地一聲,變成了空白,就像是有線電視突然失去信號變成了雪花一樣,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他當然知道“腎炎”二字意味著什麼,心頓時就像刀割了一樣。這時,陳封才突然想起王醫生的話來。
就在欣欣讓陳封給自己畫裸體像那天,王醫生打電話對陳封說欣欣血檢有異常,讓去複查,可是後來發生的事情把陳封推到了痛苦的深淵裏,他給忘了。
“都怪我,都怪我呀,我怎麼忘了呢?醫生說她的血檢異常,我怎麼忘了呢?”陳封痛苦地自責著,他後悔極了,不住地捶打自己的頭。
外麵早已圍滿了學生。校長過來把學生驅散了,看見陳封和陽光兩個人情緒似乎都很激動,但也沒說什麼,就走開了。校長想,年輕人哭鼻子抹眼淚,無非又是愛呀恨呀的,而且陳封這樣子不是一天兩天了,所以不足為怪。
校長驅散學生的聲音讓陽光冷靜了下來。“我知道說是你氣的冤枉你了,但如果你不走,如果你能很快修複好與欣欣的關係,如果欣欣能有個好心情,對於欣欣的治療是非常有好處的,你知道嗎?”她說。
陳封也冷靜下來了,他想到了自己和欣欣一樣的血型,感覺還有希望,於是大腦也逐漸清晰起來。他對陽光說:“陽光姐,你先別急,過去的錯已經鑄成,也沒有辦法了,現在要想想眼前該怎麼辦,我應該能救她的,隻是……”
說到這裏,他遲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