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呢!”她退後了兩步,還是看著他。
他用手抓著東西,可離他近的東西已經被他之前全都扔掉了,他煩躁的拿起自己靠著的枕頭,將它向任淰扔過去。任淰還是不躲,枕頭順勢落在地上,粘上了地上原本的湯湯水水。
任淰看了一眼那個枕頭,沒有將它撿起,她看著周嘉澤,竟然笑了,如同挑釁一般,“你繼續用力,更用力一點。反正你骨頭還沒有長好,來個錯位,手變得畸形或者腿變得畸形,到時候,看看你的沈心奕還要不要你。”
周嘉澤一雙眼睛瞪著她。
任淰見他似乎不打算繼續鬧了,很平靜的收拾著病房裏麵的東西,地上的玻璃渣,還有一個摔壞的茶壺……她很安靜的收拾著,心中不悲不喜,大概已經習慣了被他這樣對待,於是就不覺得難受了,就不覺得痛了,跟著就不計較了。
倪芸也許是得到了什麼消息,也來到醫院,看到任淰和周嘉澤的表情,什麼也不問,似乎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倪芸來之後,任淰打過招呼之後,便將空間留給那對母子,她一個人走到醫院下麵。
醫院很大,下麵不時有病人在走動。每一個病人,旁邊都站著一個親屬。任淰不停的猜測著那些人與病人是什麼關係,夫妻,父子,母子,或者情侶……她悲憫的一笑,恐怕沒有一對,會是她這樣說不出來的關係。
什麼關係呢?倒貼?不對,倒貼人家都還不要才對。
周嘉澤心情煩躁,一天到晚都待在病房裏,不能走,隻能躺著,雖然醫生建議可以坐輪椅出去走走,可他一想到陪著自己的人,本能的拒絕這種提議。
倪芸看著自己的兒子,將一張椅子放到床邊,這才坐下。椅子的位置原本離床很遠,這是任淰擺放的地方,從來都不敢與周嘉澤太靠近。
“兒子,別這麼任性了,你不該這麼對小淰。”倪芸搖搖頭,隻是話語中並沒有帶著指責。
“我隻是骨折,不是殘廢,不用隨便拉個人來將我廉價賣掉。”周嘉澤說不出為何自己感到殘廢,或許隻是任淰那無意的一句話,讓他突然真的展開了聯想,如果他真的殘廢,再也好不起來了,會不會有誰對他不離不棄。沈心奕在那個時候,會不會依舊願意陪著自己,而且不嫌棄自己?
他給不出答案來,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他覺得自己也不願意以這種姿態要求沈心奕回自己身邊。
“你怎麼會這麼想。”看得出自己兒子討厭這個話題,於是她也不願意再提及,“你不想小淰照顧你,那你希望誰照顧你?沈心奕嗎?”
周嘉澤張張口,別扭的不說話,他是那麼想過,如果他將自己傷出個好歹,自己的家人一定舍不得自己受苦,會幫他去找沈心奕回來,他的確打著這個算盤。在他的人生裏,大多數的時候,他的那些小算盤最後都得償所願了。
“兒子,你好好想一想,如果她會回來,早就回來了,怎麼可能現在還不回來?她已經把你拋到腦後了,去過新的生活了,為什麼你還這麼的死心眼。”
“我不相信,我絕對不信。”他想不出來,他們那麼多年的感情,怎麼可以說沒了就真的說沒了。
“兒子,你信不信都是一樣。”倪芸站起來,摸著自己兒子的頭,“為什麼要鑽牛角尖呢,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很多優秀的女孩子,你不用非她不可的。看開一些,也不要做傻事。”
“可我做不到,做不到……我閉上眼睛,就想去找她,想問她為什麼。”
看到周嘉澤的眼眶紅了,倪芸也不太忍心,“我養你這麼大,不是為了讓你去為一個女人做傻事。”
他不說話,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那麼煩,那麼燥,心口那裏被用東西堵著了一般,讓他怎麼都不能釋然。
“嘉澤,別把愛情看得看重,你想想安安,她現在也快要結婚了,時間總會是最好的良藥。”倪芸拍拍他的肩膀。
周嘉澤沒有想到母親會主動提起二哥的事,想到母親現在心裏肯定不好過,於是也不敢再鬧下去了。夏安安,從小就喜歡周嘉銘的那個女子。過去的時候,周嘉澤會同周嘉瑤一起叫夏安安——小嫂子。那般喜歡二哥的夏安安,曾經說過非周嘉銘不嫁,曾經在得到周嘉銘死訊時哭得稀裏嘩啦,可竟然要結婚了。感情,是不是真的隻是我們把它想得太偉大了?而它本來就不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