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淰這些天的心緒一直不穩,工作上連連出錯,就算主管不對她進行批評,光那樣的眼神移過來都讓人無地自容。以前與同學一起去做兼職,發房地產的傳單,底薪五十,順利帶進一位潛在客戶多得十元錢,最後那個管理他們這幾個兼職學生的人,指著她批評:臉皮薄,又害羞,這樣怎麼能行。仿佛印證著別人的話多麼正確,她當時臉就紅得通透。直到現在,那一股兒內心的“臉皮薄,害羞”竟然還潛藏著她的內心深處,讓她比一般人敏感許多。
接連的出錯,讓她很不好意思,主動留下來處理事務,不願意自己逃避。一再的檢查有無過錯,神經高度集中。
終於做完後,她靠在自己的座椅上,看著電腦慢慢黑屏。
辦公室裏的人都已經走光,她坐著休息,準備過一會兒就離開。剛才太過專注,連燈都沒有開著,這樣的細節都給忽視了,想著去開燈,卻又猶豫半響,反正馬上就要離開了。她取出包,準備掏出手機,周嘉澤說好來接她,她原本說不用,她會加班,周嘉澤讓她加完班後給他打去電話。
正想按亮手機時,卻發現走道上似乎有聲音。
“你明天就回來了嗎?太好了,我去接你,你是幾點的航班……”
對方的聲音並不大,隻是此刻太過空曠,於是內容與聲音顯得無比的清晰。另一個部門的主管,在公司很有人脈,馬上就要升職了,最近似乎常常向任淰的部門跑。任淰之所以能認識,是因為莫永豔拿過好幾份文件來讓任淰處理過。
莫永豔拿過來的文件,讓任淰常常出錯……原本那不該是任淰負責,但莫永豔不知和這邊的主管說了什麼,就直接安排在任淰身上了。
任淰皺皺眉,下意識的向那邊走過去。
“我到時候來接機,第一眼來看我們的大美女是不是又漂亮了很多……”莫永豔的心情似乎因這個電話變得特別好,一直在笑,高跟鞋與地麵重重的摩擦,聲控燈一路亮著,“周嘉澤……他,我不是很了解他的情況。”聲音不知不覺低了下來,似乎刻意的帶著些許怒意。
任淰靠在門邊,嘴角不由得揚了揚。
一切看上去太過倒黴的事,拋開了偶然因素,那就是人為。她一直盡心盡力,知道自己沒有什麼聰明才智,那就努力將自己變得兢兢業業,笨鳥先飛的道理至少她懂。但結果又能如何?那些稍微站在金字塔上麵一點的人,就可以利用手中的權利不著痕跡對付你,而且神不知鬼不覺。
忘記了是哪一次了,周嘉澤送她來上班。為了不引人注意,她一向在上一個站就讓周嘉澤停車,她不想給人不好的印象。但那一次,莫永豔竟然主動和她打招呼,之後一直用別有深意的目光打量她。
原來一切都是如此的簡單,有人在打抱不平。
任淰按下手機,那一點的光源迅速在黑暗中亮起,她按下周嘉澤的電話,讓他來接她。之後,她跺跺腳,走廊的燈就亮了起來。
出了電梯不遠,保安主動和她打招呼,說她是最認真負責的人,這些天走得最晚。任淰笑笑,卻莫名的有些煩躁。最認真最負責?那又如何,還不是個小職員,升職還輪不到她,也沒有什麼學曆。這感覺就是高中時候,無數人誇獎她努力刻苦,之後就沒有下文了,再努力刻苦,也比不上那些聰明的天之驕子,最後總以成績單說話,誰會記得你為了那次考試付出了多少時間多少努力。
她知道,自己在不平,為著某些自己抓不住的東西。
她沒有等多久,周嘉澤就開著車來了。他下車,主動為她打開車門,她衝他笑笑,鑽進車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