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裏,我依舊不能入眠,腰間纏著他的手,耳邊盡是他的呼吸聲,這呼吸安穩,令人寧神。我從未有過如此的安寧,不知道為什麼我的眼角竟依舊濕潤著。
也許是幸福滿溢,也許是一些悔恨。
可是我為什麼會有這悔恨呢?也許不見,那便一世錯過,一世錯過,我就可以安穩的生活。可偏偏相遇,就不可以後退,這一世,這一路,太難走,而這每一步似乎都早已布局,我隻能受著安排走入。
他的手順著我的腰,慢慢的摸索到了我的手,然後緊緊扣住,似乎這是他覺得最美好的睡姿,躺在他的懷裏,我也下意識的往裏貼了貼,也許隻有這一刻,我才可以彌補他,彌補今後我不知道會發生的錯事。
此刻纏綿,也許是最後的纏綿。
後宮就是這樣子,這一世也就這樣子。我注定要在刀尖上行走,步步為營,隻有此刻,一切安寧。
紅燭光亮,照亮整個房室,卻依舊寒冷,逼得我又與他貼近了幾分,似乎是驚擾到了他,他稍稍動了動身子,然後把我往他懷裏挪了挪,摟得更加緊了,他好像還在夢裏,嘴邊卻嘟囔了一聲:“老實一點。”
於是,我很是老實的閉上了眼睛,就保持著被抱住的姿勢,不敢稍稍動一下。我從未嚐試過纏綿的滋味,今夜身邊枕了一個男子,雖然有些不習慣,但也挺是幸福的。
今夜是個特別漫長的晚上,我就這麼醒醒睡睡,卻不敢動一下,身後的男子把我摟得緊緊的,似乎生怕我下一秒就不在,也許他單純是喜歡抱個人睡吧,就像摟個玩偶一樣,但我依舊很是幸福。
這一夜裏,想了很多,卻唯獨缺了一個人——鄭君墨。這個我曾經愛恨了的人。如今的我似乎是一天天的在變心,也許不久的將來我的心將會被身後的這個男子填滿——蘇玦。
想到這裏,我的腦子就又開始發沉。畢竟我身為細作,也許初衷是君墨,但更多的是在於我身在衛國,我要為了衛國的百姓,即使是死,是犧牲,我也要守護我的兆安,我的王城。
所謂的愛情不過是一場遊戲,我當真希望可以這麼欺騙自己。
想著想著,不知何時,便慢慢的睡熟了——
次日清晨,一縷薄光狠狠地刺著我的眼睛,逼著我不得不從這溫暖的榻上醒轉過來,我正欲轉身,卻發現繞在腰間的手已經不見,我急著扭轉過頭來,身邊的男子已經不在了。
瞬間,我的心裏有了一絲悵然,怎的又走的這麼快!
門外傳來沉穩步聲,我順著聲源望去,倚在門口的白衣少年俊朗非常,欣長身影,在一縷薄光下愈加清秀。
我看清了他的臉,心中雖然有些失望,但還是扯出笑容來,說道:“蕭大人,起得可真早。”
男子倦懶低沉的聲音響起:“早嘛?皇上出門都已經半個多時辰,宮裏當真是屬你最閑了,有哪個妃子敢比皇上起得遲的啊,你算是第一個了。”
聽到這裏,我的臉色瞬間煞白,回想了一下宮規,似乎是有著這麼一條規定,說的是——侍寢的妃子一定要伺候皇上第二日更衣,恭送皇上出門上早朝的。
我萬分失落的,一副要死模樣,正想就這麼軟塌塌的倒下算了,免得有人來治我的罪,不料耳邊又是男子的低歎,“誒!娘娘,可真是能睡啊!不會是一夜承歡,皇上太能耐了吧。看來娘娘這身子當真是不適合侍寢啊。我還是多調配一些藥膳,讓娘娘補補身子吧。”
“一夜承歡”這一詞說得我好些羞憤,蕭君卓這個人真是讓人無可奈何。明明總是維護著我,做過那麼多不留名的好事,可偏偏讓人一見到就厭,這毒舌,當真討厭。
我深深呼吸,以平緩心氣,人依舊賴在床上,說道:“本宮就是累了,還請大人退下吧,畢竟女兒家睡覺,讓你一個男子看了去,定要讓人說閑話。”
我知曉他是要說些什麼,沒想到耳邊竟又是個歎息,然後果真說道:“娘娘,當真好雅興,青天白日的,還要安寢。不知道太後老人家是否醒了,能不能允你再多睡幾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