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四品了一會兒,品出了味兒,扭頭看著周嘉魚:“原來如此。”
周嘉魚滿目驚悚,全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兒。
回到屋子裏的時候沈一窮也想明白了,道:“怪不得先生要把你留下……”
周嘉魚一直憋到林逐水離開,才沒忍住問沈一窮說你們到底在打什麼啞謎,他怎麼什麼都聽不懂啊。
沈一窮拍拍周嘉魚的肩,說:“我總算知道先生為什麼要留下你了。”
周嘉魚道:“為什麼?”
沈一窮說:“因為你體質特殊。”
之前林逐水教導周嘉魚的時候,便同他說過他體質特殊一事。但周嘉魚聽也就聽了,沒有放在心上,所以依舊有些莫名其妙:“說具體點?”
沈一窮說:“具體點的意思就是,你就是個磁場,特別吸引喜歡陰氣的髒東西。”
周嘉魚:“……”
沈一窮朝著後院揚了揚下巴:“那黃鼠狼估計和先生達成了交易,放掉它魘住的三個人,交換條件就是它在這兒住一年。”
周嘉魚:“……所以其實是衝著我來的?”
沈一窮道:“一半一半吧,估計也是衝著先生擺的這個陣法。”
這時候周嘉魚才知道,他們住的整個園子都是陣法,具體什麼陣他不清楚,反正好像住在裏麵對於那些精怪來說非常有益。
於是第二天,周嘉魚就看到原本被關在籠子裏的黃鼠狼被放了出來,早晨和沈一窮一人一鼠蹲在門口乘涼。
周嘉魚:“……”如果可以,他真想把這畫麵拍下來發到網上給別人看看。
那黃鼠狼果然很喜歡周嘉魚,見他下來就蹭的衝過了過去,順著周嘉魚的腳踝打轉,還哢哢叫喚。
周嘉魚聽不懂,試探性的摸了摸它光滑的皮毛,道:“它說什麼啊?”
沈一窮說:“不知道,可能說它喜歡你吧。”
周嘉魚哦了聲,又摸了兩下,不考慮這黃鼠狼凶殘程度,手感還是相當不錯的。
早飯周嘉魚烙了幾個餅,又做了涼拌三絲還熬了一鍋綠豆粥。飯菜都相當開胃,幾人都很滿意。
黃鼠狼不能上桌,就在旁邊眼巴巴的看著。
周嘉魚見它這模樣,去廚房給它煮了點雞胸肉,它也挺喜歡,把腦袋埋在碗裏就不肯出來了。
“比賽要開始了吧?”飯桌上,沈暮四說,“準備的怎麼樣了?”
周嘉魚道:“還……行?”
沈暮四說:“還行?”他張口就問了周嘉魚幾個問題,周嘉魚勉勉強強答上了一個。
沈暮四把筷子放下了,反問了句:“這叫還行?”
周嘉魚像個被班長訓斥的差生。
沈一窮在旁邊沒敢吭聲,看來在學術問題上,他也不敢在這個師兄麵前插科打諢。
“不過既然過了先生那一關,我也不能說什麼。”沈暮四最後歎氣道,語氣之中全是恨鐵不成鋼。
周嘉魚再次感到學霸對學渣的痛心疾首。
離比賽還有幾天,林逐水也沒有再教周嘉魚什麼,讓他好好休息,過幾天便要去賽場。周嘉魚應乖乖的應著,每天早睡早起,擼黃鼠狼減壓。
沈暮四說:“周嘉魚,我知道你緊張,我當初比賽的時候也緊張,比賽前幾天都吃不下飯,比賽前一天更是睡不著覺。”
他說這話的時候林逐水正巧也在飯桌上,聽到這話冷笑一聲。
沈暮四滿臉莫名,不知道先生為什麼是這個態度。
周嘉魚卻尷尬的放下筷子,說你們吃你們吃,我有點吃不下了。
沈一窮在旁邊含糊道:“算了吧你,昨晚我還看見你半夜翻冰箱呢。”
周嘉魚:“……”沈一窮,你是想我死嗎?
林逐水淡淡道:“心寬也是好事,周嘉魚,若是你贏下了比賽,我便送你一樣東西。”
周嘉魚聞言,心中泛起激動,他說:“先生!”
林逐水道:“你可以好好想想你想要什麼。”
周嘉魚說:“我已經想好了。”
林逐水道:“嗯?”
周嘉魚說:“我想要一台可以上網的電腦——”
這話一出,一桌子的人包括旁邊吃雞的黃鼠狼的動作都停了下來。沈一窮嘴唇哆嗦著,說:“你想要什麼?”
周嘉魚弱弱的說:“……我想上網。”
“哢擦。”沈暮四手裏的碗碎了。
周嘉魚見大家反映都這麼大,有點沒明白,他其實覺得住在這裏挺好的,有吃有喝,唯一美中不足就是沒網,總不能一直去網吧吧。
有了網他還能查查關於前身的新聞,之前雖然和沈一窮一起去上了網,但礙於沈一窮就坐在自己的身邊,周嘉魚怕他看見起了懷疑,也沒敢搜。
“好。”林逐水放下筷子,應下了周嘉魚的要求。
待林逐水走後,沈一窮拍了拍周嘉魚的肩,說沒想到你居然的無欲無求……
周嘉魚說:“啊?無欲無求?”
沈一窮說:“你知道先生的一個物件有多珍貴麼?別的不說,就隻說先生畫的一張福祿符,放到外麵都是價值千金……”
周嘉魚說:“道理我都懂,可是符紙又不能上網。”
沈一窮發現自己居然無法反駁。
下午的時候,比賽地點下來了,是在京城,機票也訂好了,在明天下午兩點左右。
周嘉魚本來以為這些比賽都會是在荒郊野嶺的地方,沒想到半決賽卻在繁華的都市裏。坐上飛機的周嘉魚總算是有了點緊張的感覺,他隔著窗戶看著地麵上越來越小的景物,小聲問沈一窮,說:“你說比賽會比什麼啊?”
沈一窮對曆年來的比賽內容都很了解,思量一番後,道:“估計和人有關係,或許是看八字什麼的?”
周嘉魚道:“有點緊張。”
沈一窮說:“緊張是正常的,你過也別怕,先生雖然嘴上說著輸了會怎麼樣,但其實心腸還是很軟的。”
周嘉魚說:“哦,這樣啊,那之前有人輸過嗎?”
沈一窮說:“沒有。”
周嘉魚:“……”他覺得自己還是早點把罐子花色這個日程早點提出來吧。
到了京城,一出機場,就看到了接待他們的人。這次接待人是個姑娘,模樣看起來挺可愛的,手裏舉著個牌子一個勁的搖,十分顯眼。
和三人會麵後,姑娘的情緒也有點激動,叫著林先生,您來了,林先生,您這邊兒請,林先生,您熱嗎,林先生……
林逐水開始還答兩句,後麵發現自己不理這姑娘她也能情緒高昂後,幹脆保持了往常的沉默。而沈一窮和周嘉魚則像是林逐水隨身攜帶的行李似得,甚至有種後備箱才是自己歸宿的錯覺。
外麵的天氣實在是太熱,車開在高速路上,周圍的景色甚至因為高溫有些變形。車裏的冷氣倒是打的挺足,周嘉魚有點困了,腦袋一點一點的開始打瞌睡。
沈一窮在旁邊說:“周嘉魚,你還說自己緊張——”
周嘉委屈道:“緊張和睡覺又不衝突。”他說著悄悄的瞅了眼林逐水,見林逐水靠在位置上,眼睛依舊閉著,光從樣子上來看,是沒辦法看出他到底是醒著還是小憩。
沈一窮說:“算了你睡吧,到了我叫你。”
周嘉魚說好,眼睛一閉就睡過去了。
沈一窮看的簡直佩服,覺得以周嘉魚天賦異稟,不愧是林逐水看上的人。
一個小時後,他們到達了住宿的五星級酒店,周嘉魚迷迷糊糊的被沈一窮推醒,耳邊又響起了那一聲聲的林先生。
周嘉魚聽得頭疼欲裂,嘴裏不由自主的來了句:“別叫了,再叫先生也不會喜歡你的。”
聲音停頓了片刻,傳了一聲嘟囔:“不喜歡我難道喜歡你?”
周嘉魚說:“哼,我可是摸過先生的手!”
周圍一下子安靜下來,周嘉魚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肩膀,他這才徹底清醒,看見了一臉見鬼表情的沈一窮和話癆女孩兒,還有右邊站著的麵無表情的林逐水。
周嘉魚說:“哈哈,下午好啊。”
“別好了,趕緊下來吧。”沈一窮用一種看死人的眼神憐憫的看著周嘉魚。
周嘉魚灰頭土臉的去拿了行李,從拿鑰匙到上樓都沒敢抬頭看林逐水的臉色。
最後要進房的時候,周嘉魚身後的林逐水淡淡來了句:“周嘉魚。”
周嘉魚渾身僵住,轉身慘笑:“先生。”
林逐水道:“明天好好比。”
周嘉魚道:“好好好,我一定會努力的。”
林逐水說:“不然……”
周嘉魚眼巴巴的看著他。
哪知道林逐水說完這句話就走了,留在周嘉魚在風中瑟瑟發抖,他發現林逐水還真是懂得留白的魅力,人類的想象力,可比某些具體的懲罰可怕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