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沛 澤 劍 氣 開 紫 雲 ——讀紀偉書法兼論“泗上書派”(1 / 2)

沛澤劍氣開紫雲

——讀紀偉書法兼論“泗上書派”

“以文會友”,語出《論語?顏淵》:“君子以文會友,以友輔仁。”

文章開篇,即引曾子語,並無自炫之意。在我,僅僅表達了身處P縣文化群體的自幸與自珍。“文”,是個頗為泛漫的概念。在曾子眼裏,凡“五經”、“六藝”之道,皆為“文”;而在我的眼裏,凡“文學”、“藝術”之道,皆為“文”。於是,在P縣大文化的“文友”之會中,我認識了紀偉。

這種“認識”是那麼自然而順綏,又是那麼親近而玄遠,在了無功利、了無掛礙的淡然一笑中,我以直觀的感受麵對紀偉先生的書道和書品、人道和人品。初識紀偉和紀偉的書法是在2000年舉辦的P縣書畫展上,而再一次近距離欣賞紀偉書法則是在2010年之春的“劉邦文化萬裏行”活動中。仍然是無須言說、淡然一笑,即穿越五百年宿命;這讓我相信,相識即是善緣。省略了一切燈光、布景的烘托,我認識的是一個單純的書法家的紀偉,是一個在筆墨點劃中釋放自我而又找回自我、呈現自我而又超越自我的紀偉。此外,還需要做什麼理性的抽繹嗎?人們會說,讓認識在“第一印象”停步,總免不了有幾分朦朧吧?而自信的判斷總是堅持:連“第一印象”的認可都無法立足,何以再有“相期百年”的祈盼呢?

這正契合於我“君子交”的理念。“君子交”頗有“中庸”之風。中之不偏,庸之不倚,較宜於在不親不疏的觀照中,領悟純藝術的感染與輻射。近之則親,親則易褒;遠之則疏,疏則易貶;而褒貶失度正是這個“粉絲”時代的通病。

後來,承孟昭俊先生指教,我便分外注意紀偉的書法動向。

紀偉,1972年11月生於沛城一個頗有文化氛圍的家庭。其祖父,在民國時代便在沛城中心的鼓樓旁邊開著一家文房四寶與古玩店,故家風傳承,紀偉自幼即喜於藝事。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期始,孟昭俊先生在P縣文化館舉辦書法教學班,紀偉聞訊,報名聽課,遂登堂入室。1996年,他畢業於中國美術學院書法大專班,現為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P縣書協副主席。自1996年參加全國首屆行草書展,至2010年參加JS省第四屆青年篆刻展,紀偉已參加省級以上全國書法、篆刻大賽近二十次,獲新世紀“蘭亭杯”全國書畫大獎賽特等獎、“聯合國文化遺產年”中國藝術作品展書法一等獎、“神內杯”全國青少年書法大賽銀獎等各種大獎十餘次。

瀏覽日多,印象日深,在“第一印象”的好感之外,我又心生了一份驚詫的悸動。讀紀偉書法,我每每感受劍氣橫空的浩然,並自然聯想起杜甫《劍器行》的名句:“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爧如羿射九日落,嬌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這隻是一種個人化的藝術聯想。因為,毛筆的輕柔與鋼劍的峻利是無論如何也搭不上茬的啊!

但是,我分明已感受到了紀偉書法撲麵的劍氣弧光、和那劍氣弧光後所屏蔽著的書劍情懷。這在書風俗媚、書魂飄颻、書道零替、書家遵旨的今天,任何個別書家的探索或都可歸入“非主流”的獨唱。而從“書在江湖”、“書在民間”的視點眺望,如紀偉這樣“獨唱”的書家,在中國或許正是沉默的多數。一旦擺脫了“工程文化”的誘導,或“名家分爨”的排序,定然是由今天這沉默的多數,來書寫中國書法新時代的自由與輝煌。

於“書道”內悟出“劍道”,或於“劍道”內悟出“書道”,並不是欣賞者的飛狐夜鳴。因為古人們也曾時不時將“書”與“劍”相提並論。王實甫《西廂記》一本一折,張生出場,即自報家門曰:“小生書劍飄零,功名未遂,遊於四方。”書指書籍,劍指寶劍,連用則指讀書做官、仗劍從軍。而最權威的例證則見《史記?項羽本紀》:“項籍少時,學書不成,去學劍,又不成。項梁怒之。籍曰:‘書足以記名姓而已。劍一人敵,不足學,學萬人敵。’”

當項羽將“書”與“劍”對立起來時,“書家”與“劍客”則分別從對方的技藝裏撲捉到出神入化的靈感。唐代,張旭嚐與裴旻、吳道子相遇於洛下,各陳其能。裴舞劍一曲,張草書一壁,吳畫一壁,時人以為一日獲睹“三絕”。而唐文宗則在這江湖的“三絕”之外,特降詔,以李白歌詩、裴旻劍舞、張旭草書為“三絕”。“書道”與“劍道”結緣,淺言之,僅是書法史的一段神奇佳話;深思之,則是天人感應、內聖外王之學的一種顯現。須知,文武之道,一張一弛,操“管”與仗“劍”,僅為“器”之差別,於“道”則為一也。